秦辞回来的时候, 武小小就发现他下巴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武小小凑过来，仰头看了一下，然后抬手轻轻摸了一下。
秦辞喉结一动, 下意识想后退, 但还是定住了双腿, 也定住了心神——她难道没发现, 她离他离得很近么？近到他都闻得到她的发香。
秦辞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武小小问道：“刮到了？”
秦辞“嗯”了一声, 有些不好意思。
他因为赶时间，是去公共浴室洗的澡，那里只提供了一次性的剃须刀。
他以前都是用电动的, 没怎么用过这种手动的，加上比较匆忙, 一不小心就割到下巴了。
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医院里病人穿的睡衣。
武小小拉开床头的抽屉，从迷你药箱里拿了一支碘伏棉棒出来。她拧开棒头，等碘伏出来后, 轻轻地帮他涂抹在了伤口上。
秦辞身子有些僵硬，喉结滚动了几下。
武小小失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秦辞红了脸, “没、没有。”
“还结巴？”
“我、我……”秦辞支吾了一下，脸又红了些, “你、你还不、不睡么？”
武小小笑出声来，怎么就成小结巴了？
她记得以前高中时秦辞还是学生会主席, 经常主持活动，口才应该挺好的。
不过那时候，秦辞不怎么和她说话，每次碰到她话都有点少，她那时候还以为他不怎么喜欢自己。
武小小有意逗他, “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都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班长了，怎么班长一看到我就不笑了呀？”
“没、没有！”秦辞连忙道，“那个、那个时候我是……我是……”秦辞的脸又红了。
她不调侃他还好，一调侃，这下真结巴了。
“是什么？”
秦辞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他一心学习，根本没想过恋爱这回事，或许是开窍比较晚，他发现自己每次一看到她心跳就会飞快，手心还会冒汗，他还为此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有一次，他在自己座位上坐着，看到她转过头来跟她后面的同学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笑容，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然后就被同桌取笑了，同桌说他笑得好傻，像恋爱了。
从那之后，他看到她就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生怕被同学发现他暗恋她。
武小小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大男人还像个高中生一样手足无措，也不好再逗他，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刷牙了吗？”
“还、还没……”
武小小于是进了洗手间，将镜子后的一次性牙刷藏到洗手盆下面的柜子里，然后道：“这里没有一次性牙刷了，要不你用……”
武小小还想说秦辞可以用她的电动牙刷，她给他换个新的刷头就可以了，就像他们之前在第二个世界一样，这样可以提高两人的亲密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秦辞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举着一个明黄色的口含式自动洁牙器，“我有……这个。”
他们实验室比较忙，一般都是用这个来刷牙，这样刷牙的同时可以解放双手，做一些别的事。
武小小：“……”
好吧。
武小小将洗手台让给他，“你……请便。”
秦辞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慕斯牙膏，挤在刷头上，然后看着武小小，迟疑了一会儿道：“你……方便出去一下吗？”
“哦，抱歉。”武小小连忙出了洗手间，表面上很礼貌，实则心中不住腹诽：哼，小样，现在连刷个牙都看不得了是吧？以前他们两个人还一起洗过鸳鸯浴呢！
对此，秦辞其实还是挺冤枉的——
秦辞手中的这个洁牙器是医院的人按照他的牙齿特别定制的，外观上他本来选择了黑色的蝙蝠侠，谁知道负责登记的实习生给搞错了，把他的洁牙器弄成了黄色的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他觉得就算换成辛普森一家都不至于这么弱智！
为了不让那个实习生挨骂，他只好收下了，他平时在实验室里含着个海绵宝宝助手都要笑他，试问如果这样在她的面前刷牙，他男子汉的形象何在！
——这就是他刚刚一直死死握住洁牙器刷身的原因。
秦辞刷完牙后，就将洁牙器用毛巾包起来了，还藏进了洗手盆下面的柜子里。
秦辞出来后，拿出了折叠床准备铺开。
“等等，”武小小问道，“你要睡哪儿？”
秦辞指了指门后这块地方，“这里。”
这里刚好可以守在门口，还与她隔着个屏风。
他们两个毕竟是成年人了，多少都要避嫌。
“睡这儿。”武小小指了指屏风后，她床边的位置。
秦辞微怔。
武小小眨着眼，一脸单纯道：“万一等下杀手从窗口爬进来怎么办？”
这个世界的武小小还是同样的五官模样，但这篇文中设定却是一张初恋脸，清纯得不行。
秦辞如何能想到，他面前这张单纯得像天使宝贝一样的面孔下——那思想和他的洁牙器是同个颜色的。
秦辞犹豫了一下，将床铺到了武小小的床边。
因为武小小的床和屏风隔着不远，空间有限，他的床几乎是紧贴着武小小的床的，但好在，她床边有个床头柜，他的床摆好后会偏下一点，然后医院的折叠床也没她的床那么高，相对来说，两人并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两人都上床躺好，盖好了被子。
武小小将灯光调到了睡眠模式，秦辞仰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武小小已经好久没听到秦辞和她道晚安了，忍不住心一软，温柔道：“晚安。”
其实……以前还有个晚安吻的，真怀念。
武小小已经有了计划了，她今晚要先把秦辞诱骗上床，两人同床共枕。
她要借口害怕，让秦辞上床来陪她睡觉——唔……听起来怎么有种绿茶的感觉？
不不不，她身为秦辞的白月光，怎么也得是白茶。
等秦辞上了床之后呢——她这张床其实有点小，毕竟是单人床——而秦辞身材又高大，为了不让两人掉下床，秦辞只能紧紧地搂住她睡觉，再接下来——
武小小现在的皮肤非常敏感，她身上穿的所有衣服，包括床上用品，全是百分百真丝的，而秦辞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呢，却是含棉量比较高的，在这种天气下，还有被窝的环境下，有可能会起静电引起她皮肤不适——
武小小可以拿这个当借口，哄骗秦辞把睡衣脱了，秦辞只要一脱衣服，她就可以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各种“点火”，毕竟她对他的身体很熟悉，说不定秦辞一个把持不住就把她给……
哈哈哈，多完美的计划啊！
武小小差点都要笑出声来了。
武小小忍住笑，轻柔地唤了一声，“秦辞。”
没反应。
武小小又稍微提高了点音量，“秦辞？”
床下，传来了呼噜声。
武小小：！！！！
他们两个才刚刚躺下不到一分钟吧？
秦辞竟然秒睡？
呼噜声平缓而沉稳，自床下规律地传来。
武小小听着，竟觉得有种催眠的感觉。
不对，她家秦辞宝贝以前睡觉都不打呼噜的！
不过话说，是不是太累了？
武小小想起，秦辞的继父说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那还是读书的时候，现在研究期间，怕是连每天三四个小时都睡不了吧。
她刚刚也注意到他眼下的黑影了。
偶尔熬夜的人，眼下是青色或紫色的，像他这种整个黑眼圈的，是常常熬夜的，但是，为什么会有人黑眼圈还黑得那么好看，好像画了眼影一样，显得眼下的卧蚕特别漂亮。
武小小将灯光调亮了一些，往下挪了挪，趴在床边眷念地看着他好看的脸——她家阿辞宝贝还是这么帅气呀！
武小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片刻后，她凑过去，闭上眼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还像记忆般温热柔软，带着点淡淡的留兰香味。
吻过他后，武小小还有点舍不得，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如今的模样。
她学着以前秦辞对她做的，在他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每次秦辞这样亲她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被他宠溺着的感觉。
他发上还有很一种清新的香波味，是她喜欢的。
她喜欢他身上的所有味道。
怎么会有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
其实每个世界的秦辞，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
第一个世界，秦辞身上是龙涎香的味道，偶尔还会有点别的香木的味道；第二个世界，正式场合的时候，秦辞会喷一些味道很清新雅致的香水，但其实他自己的味道很好闻，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味道，闻着就是让她莫名地安心与宁静；第三个世界，秦辞身上总带着一股墨香，有时书房里点了香，他白色的衣袍间也会染上些许檀香味；现在这个世界，唔……她闻到了荷尔蒙的味道，他吸引到了她。
武小小趴累了，回床上躺好，将灯光调暗了之后，她闭眼睡了。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秦辞的眼睫动了一下，心脏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他能说——他刚刚让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了吗？
他觉得有些尴尬，又怕吵到她，只好装睡，却没想到——
她居然……亲了他？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脏都骤停了，那柔软的触感，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连同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都像是只有在梦里才闻得到的一般。
秦辞悄悄将手指伸进了自己口里，用力地咬了一下，还挺疼的。
不是梦。
他又用指腹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唇瓣，像是在触碰伤口一样小心翼翼的——这是她刚刚吻过的。
传说被天使吻过，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秦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后打呼噜了没有，早上他一睁眼，就知道自己睡过头了。
他看了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居然睡了差不多有六个小时。他已经很多年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试过哪一次睡得这么沉，这么香。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床上，她已经起床了。
秦辞连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睡相还是可以的，不过昨晚睡得那么沉，也不知道……
秦辞忽地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
该死的！
她早上起来看见了吗？他有没有盖好被子？糟了，这被子好像也不是很厚，就算盖了也不一定盖得住。
他发誓，他昨晚绝对没有任何不应该的想法，可是……这该死的生理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武小小：你居然对我没想法？居然没有？
可是我有。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