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辞刚熬好姜汤, 武小小就出来了,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软巾,长度只堪堪至腿心, 秦辞瞄了一眼,险些将姜汤打翻。
他连忙收回眼, 背过身去,讪道:“小小,你、你怎么不穿衣裳?”
武小小来到他身后,轻轻扯了扯他身上灰色的僧袍,软着声音道:“表哥,我想穿你身上这件。”
武小小话落音, 秦辞便听到了她身上的软巾落地的声音。
武小小:我感觉有人在勾引我男人, 可是这个人是我自己。
秦辞心一跳, 咬咬牙, 将自己身上的僧袍脱下, 转过身去闭着眼裹住了她的身子,“表妹, 不可胡闹。”
“秦辞, ”武小小依在他身上, “是我。”
秦辞一怔, 缓缓地睁开了眼。
武小小抬头看着他,她伸出手来, 眷恋地摸着他的脸。
不过几日没见,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确实,他们分开好久了。
秦辞已经剃了光头,他五官生得好看,没了那一头墨发, 反而更凸显出他五官的俊逸。
他双目本就比常人看起来要清澈,再加上通身不染纤尘的气质,穿着僧袍的他若不言笑,看起来如同一位得道的圣僧。
如今这圣僧褪下僧袍,只着中衣,又多了几分别样的诱惑感,武小小忽然感受那药效又上来了。
秦辞见她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地红了。
他方才忙起来,都没心思顾及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现在忙完了,他才后知后觉地自惭形秽起来。
武小小却觉得他这模样诱惑得紧,她想要……扑倒他,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的那种。
“表哥,”武小小手轻轻捧着他俊逸的脸,“你真的……出家了?”
“我……”秦辞唇张了张,“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武小小柔软的手徐徐往下,轻抚上他的胸膛,低喃道:“表哥,你还记得……那晚我们没做完的事情吗?”
秦辞一怔,追忆中,清净的眼眸染上了情,欲。
武小小将他轻轻推倒在地上,低低诱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表哥舍得……戒掉我吗?”
秦辞喉结一动,“小小……”
他被武小小压在了地上,而武小小的身后,却端坐着大慈大悲的佛祖石像,秦辞深知自己亵渎了佛祖,但浑身却像被抽光了力气般,连一丝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武小小吻落在他喉结上,秦辞喉结滚动得更厉害了,他低喃道:“戒不掉……”
如果拥有她,会就此堕入十八层地狱的话,他想,他宁愿永世不得超生。
他坐起身来,闭上眼,拥住了她温软的身子,轻轻地吻住了她……这一刹那,他仿佛堕入了地狱,又似升上了云霄,诸佛,皆已烟消云散。
两人很快就痴缠在了一起,男女的低喘声与屋内的光线一起从门缝中传出。
屋外,风割如刀。
陈渊呆了好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去,微微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双眼茫然得近乎空洞。
“表哥,你会嫌弃我吗?”
屋里,传来武小小带着喘息的声音。
“嫌……嫌弃什么?”
秦辞的声音也不若平日般清明。
“我是陈渊的女人,曾经是。”
山顶风大,陈渊本不该听到这些的,但他耳力过人,她的声音,似乎总能轻易地飘入自己的耳朵来,尤其是在她唤他的名字之时。
陈渊像受了蛊惑般地转过身来,缓缓来到门前,紧紧地盯着这道隔开他和她的木门。
“小小……”
屋内,秦辞抱紧了她,“不要说这样的话……”
武小小双手撑在秦辞胸膛上,起伏,“我答应你,将我的身体和心……从他那里拿回来,交给你……从今以后,我只爱你……若不然,天诛地灭……”
她说出这些话,已是泪流满面,但脸上却在笑着,死死地盯着门外那一双漆黑的眼。
门外的陈渊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他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推了一下木门。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像是要永远地失去她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那种。
门轻轻地“咯吱”响了一声,但因门闩挡着,并没有被推开。
秦辞听到声响,下意识想转过头来看一下,却让武小小按住。
武小小迅速起了身,裹着僧袍快步来到门前,宽大的僧袍挡住了秦辞的视线。
秦辞抬起头来,只见武小小立在门后,僧袍曳地。
武小小抬起手来,手掌轻轻地贴在门上,与推着门的陈渊的手重合在了一起,两人的手只隔着一层木板,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武小小流着眼泪,透过门缝看着门外的陈渊,冲他笑了一下,低声哽咽道:“回去吧。”
陈渊茫然地看着她。
“小小,”地上的秦辞坐了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武小小连忙擦了一下眼泪,转过身来,“外面风好大……”
秦辞站了起来,武小小扑入他怀里,抱住他旋了一下身子,便拉着他往内室走去了。
屋外,风不断呼啸而过。
武小小紧紧地攀住秦辞,思绪有些飘散。
舞小小彻底地消失不见了,在她在秦辞身上,对着门外的陈渊说出那番话后。
说实话,武小小不知舞小小对陈渊的恨意从何而来,她对陈渊的恨,已经远远超过这一世的经历了,倒像是……陈渊欠了她,欠了许多许多。
她这一生,是来报复他的。
“小小……”秦辞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分神。
武小小“嘶”了一声,秦辞这家伙,爱咬她肩膀的习惯还在啊。
接下来,武小小也没心思分神了。
这个世界,嗯,三乘以三。
陈渊一样,秦辞也一样。
武小小险些没累散架。
还好她上来后泡了一会儿温泉,感觉那温泉还挺舒服的,让她回了不少血,不然她可能扛不住。
武小小觉得口有些渴,让秦辞起身去给她倒水。
秦辞端着茶水回来后,却发现武小小不在床上,而是裹着僧袍坐在打开的窗台上。
秦辞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连忙冲了过来,将武小小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这窗台外面,是万丈深渊。
这石屋,是临崖而建的。
早晨他过来看的时候,窗外全是云。
中午的时候,窗外的云散了,可往下一看,底下也全是云。他不知道这下面有多深,唯一可以肯定的,掉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的。
武小小被秦辞吓了一跳,却见秦辞脸都白了,她失笑道:“怕什么。”
秦辞一脸严肃,“小小。”
“那你抱着我。”武小小又坐了上去,背倚在窗框上,望着窗外。
窗外漫延着白色的云雾,云雾后面,隐约透着初升红日的光芒,武小小喃喃道:“这里好美啊。”
秦辞“嗯”了一声,紧紧地抱住她,低声道:“黄昏时更美。”
昨日黄昏时,此处颇有些“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闲适之趣,只可惜他无心赏。
“阿辞,”武小小收回目光,看着他轻声道,“我要走了。”
秦辞的心“咯噔”一声,不断地往下沉。
从看到她坐在窗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要失去她了。
他早该知道,她不可能会留下来。这里这般清苦,他也不能让她留下来。
武小小捧着他的脸,认真道:“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秦辞喉结一紧,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收不回来,但是……我要你好好的。”武小小搂着他的脖子,眨着眼,“日食一餐嘛,你可以……早上吃个苹果,下午……吃一些糕点?你的吃食,是婆婆他们给你准备的吗?”
秦辞听到她这声称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红着眼点了点头。
“那好呀,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日食一餐,早上要吃水果,下午吃糕点。还有,你每天饭后要百步走,然后……每天日出,日落的时候,你就对着这窗口打一套太极拳,好不好?”
秦辞哽咽应道:“好。”
“你会想我吗?”武小小低声问道。
秦辞看着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掀开窗边挂着的一幅杨柳观音图。
观音图下,是那日他为她所作的画像。
画上的女子,眸光流转,嫣然含笑。
武小小轻轻笑了一下,“你也不要整天敲木鱼念经了,别念傻了,找点事情做吧?我觉得……翻译经书挺好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人活着,总要有些精神支柱的。
她记得,上个世界的秦辞还翻译过泰戈尔的诗集;近代也有一些文人,到了晚年后不再创作了,是靠翻译来充实自己的,对他们来说,有时翻译给他们带来的成就不亚于创作。
秦辞“嗯”了一声,沙哑道:“我明日……就去学梵语,翻译经书,到时……到时让娘寄给你看……如何?”
武小小浅浅笑了一下,“我很喜欢的一位诗僧,曾经写过这么一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武小小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我看不了啦,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小小……”秦辞心一紧,收紧了怀中的她,生怕她会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
武小小喃喃道:“秦辞,下个世界,我怕我还会爱上你呀……”
秦辞不解地看着她。
武小小仰头,欲吻上他的唇,可是还没来得及触到,她的身体便让一阵风吹散了。
秦辞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作了一阵云烟。
云烟随风入怀,却没吹进他心里,他心里空了。
他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台,半晌,两滴泪,落在了还残留着她体温的窗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陈渊的内心独白,然后这个世界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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