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在裴妆听到信国公推辞的理由时是有些恼火的,这个臭老头心中完全没有家国大义,只想着明哲保身啊。
老身年岁已高,只想安度晚年,朝野纷争与我无关。信国公依旧十分执拗。
裴妆还想继续劝说下去,但是怀王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用意不言而喻,他客气地对裴妆道:敏妃娘娘治好小儿是梁家的恩人,我自会履行承诺,奉上黄金万两。老身还有要事,就先告辞。
说着便起身要离开,裴妆紧紧握着椅子的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又追了过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皇帝!求您看在黎明苍生的份上,帮帮他吧
信国公脚步一顿,后背有一瞬僵直,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
阴雨绵绵,将她的鞋袜衣摆都沾湿,发丝黏在脸上好生烦躁,裴妆不耐烦地将发丝扒拉到耳后。
她站在信国公的书房外面,老头就在里面,她不信自己等不到。
头顶上递过来一把折伞,秦风面无表情地站在她旁边替她撑伞。
别管我,你先回去。
秦风却依旧执拗地站在她身边,冷冷道:你生病,陛下会怪罪。
你还是太年轻,苦情戏和下雨简直是绝配,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你就别捣乱了。
她其实是打着主意,如果信国公看见她一个弱女子为了皇上,站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说不准就心生可怜,答应了她的请求呢。
虽说秦风听不太懂她口中苦情戏为何物,不过既然是娘娘不许他在,只好收了伞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安静地守着。
彼时屋内的信国公也十分焦躁,他扒拉着窗子看见裴妆像个门神似的杵在书房门口,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硬是没法出去吃口热乎饭。
要不您就答应了吧,反正您不是早就看怀王不爽,觉得他名不正言不顺吗?管家在一旁规劝道。
信国公瞪了一眼,凶道:我顶多在家里骂几句,怀王又不知道。要是归顺了陛下,岂不是等于指着怀王的鼻子骂?
又不是没骂过管家偷笑。
上次在镇南王府小郡王生辰宴的事情,早就在京城传开,信国公以一己之力将怀王训斥地狗血喷头,很是大快人心。
他怎么来了?信国公看着窗子外面,很是惊讶。
雨幕之中,小白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梁齐颤颤巍巍地走向裴妆,他面色如白纸一般,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裴妆被雨水浇得眼前一片朦胧,只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向自己走来,她揉了揉眼睛,慌忙跑过去扶住梁齐。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下着雨要是着凉,对你身子恢复不利。裴妆很是头疼。
梁齐已经听小白说了前厅的事情,也知道了裴妆的真实身份,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我来与你一起劝说父亲,有我在,他一定会答应的。
裴妆心中感动,郑重其事地对他行了一礼。
梁公子大义,裴妆感激不尽。
娘娘不必多礼,在下的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理应为娘娘排忧解难。梁齐对她含蓄一笑。
早在梁齐出现后,躲在屋内的信国公便不淡定了,连忙退了门出来本想梁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才刚病好,怎么能出来淋雨呢!
说着还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小白,吓得小白连忙往裴妆身后缩。
自从小白知道裴妆其实是宫里的娘娘后,先是愤怒于她骗了自己,随后又想到若是能进宫,岂不是有更多的好日子在等着自己,便更加想要巴结她。
梁齐直接跪在雨水泥泞的地上,浅蓝衣衫被沾了污渍,他仰着头对信国公道:父亲,求您听从娘娘的话,归顺陛下吧。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信国公气得抬手就要打他,但是又顾及他身子弱,禁不起他这一巴掌,只得将手放下,你可知道一旦应下来,从今以后我们公府便再无安宁之日?
大厦将倾,蝼蚁安能苟活?梁齐说完便又止不住地咳嗽。
裴妆连着好几晚熬夜不休息,再加上又淋雨,身子有些吃不消,看着眼前的人影渐渐开始模糊,脑袋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身体摇摇欲坠。
在她昏倒前,一个温暖的臂弯将她拥入怀中,随即头上被厚实的披风盖住。
顾景鸿深深地看着她,眼底尽是心疼,这个傻丫头真是死脑筋,为了此事竟然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她不知道在自己心中,她的安危比信国公是否归降重要得多?
陛下,你来了。裴妆恍惚着说完,便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信国公既然不愿参与朝政之争,朕不强求,万不该将朕的爱妃折磨成这般模样。顾景鸿冷冷地扫了一眼信国公,眼底尽是帝王的霸气,他将裴妆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景鸿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连梁齐都大气不敢吭一下。
信国公闭着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顾景鸿行了大礼,高声喊道:陛下留步!老臣愿重新会朝,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就在他刚才看到顾景鸿护着裴妆时,感觉到小皇帝是真的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成为一个好帝王,现在需要的便是他们这些东风相送。
顾景鸿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看来信国公很吃欲擒故纵这一套,早知道他就不费那么多心思。
璇玑宫内,裴妆悠悠转醒,看见顾景鸿正坐在床边,借着烛火批阅奏折,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皇宫,看着熟悉的陈设分外安心。
陛下?
顾景鸿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松了口气:还好,不烧了。
为何陛下会出现在信国公府?
本打算去找信国公谈判,结果看见你竟然傻到在雨里演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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