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姥姥不咋稀罕她,对柱子比对她要好。但是,从小到大也没打过她。
赶上心情好的时候,会找她唠唠嗑啥的。舅妈对她动手时,曾替她说过几回话。在她离开村子那会儿,还送了她一个银镯子。
总体来说,对她也不算亏待。
所以猛然听到了这个,她感觉心里挺难受的。
望着她发红的眼眶,少年轻声安慰道:“你先不要难过,听我把信念完。”
为这种人哭,根本就不值得。
“哎。”青竹擦了擦眼角,还没忘了关心哥哥,“大少爷,您喝口热茶润润嗓子、歇一会儿,再接着往下念吧!”
“不用了。”言熙白把手一摆,读起了下面的文字,“有一个秘密,我准备要告诉你。
你姥姥活着的时候,她一直都不让我说。
而且,我怕你恨她,知道了之后,会去法院告她。所以,就替她瞒着了。这一点,是我太自私了,先跟你说句‘对不住’。
现在她不在了,我寻思着将来我死了,这个事儿就没人知道了,于是就决定把秘密说出来。
其实,你不是俺家亲生的。当年,小凤的娃得了重病,我们没凑够手术费。赶巧,你娘路过石头村,找你姥姥给她接生。结果,她为了让娃活下去,就把你俩给换了。”
听到这里,青竹当场呆成了泥塑。
她小嘴儿半张,直直望着前方,半天没说出话来。
足足过了十秒钟后,才如梦方醒一般,喊了出来:
“哥,我、我没听错吧?”
“没有。”
“也不是做梦吧?”
“不是。”言熙白视线如水,替她总结了一句,“这封信中清楚地写着,你不是邱家的孩子。
青竹,你娘不是那个杀人犯,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她没发现你被人换了,所以才没来找你。”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就完全能解释,为什么青竹的“先天性心脏病”,治好得那么不可思议了。
同时也可以解释,邱家人对青竹那么冷漠、亏待的原因了——
那些人和小妞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死活都无所谓。
“哥,我好高兴啊!”
青竹一把抱住兄长,激动得嘴唇颤抖,“我娘还活着,她还活着呢!”
“嗯,还有你父亲也是。”
言熙白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中也替她感到开心,“小妞,你放心。
不管用什么手段,哥都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把父母找到的。”
青竹不禁喜极而泣,眼中泛起了泪花:“太好了,谢谢哥哥。”
少年替她擦了擦眼泪,提醒道:“还有最后一段,你要不要听完?”
“要。”
青竹回到椅子上坐好,激动的心情仍未平复。
言熙白捏着信纸,再次轻声开了口:
“当时,我去干活儿了没在家。所以,没见着你亲生爹娘。
但我听娘提过,他们的穿戴很阔绰,应该家里挺有钱的。而且,你的长相很像他们。假如你想找回他们,可以按照这些来找。
对了,我亲外甥女右眼角那块儿,长了一颗红色的痣。假如她还活着,你按这个特征找,也算多一个线索。
我想,知道这件事之后,你不会再想见我了。
最后,我没脸求你原谅。就祝你一生顺利,永远健健康康吧!
当然,要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外甥女。你的舅舅:邱海。
好了,念完了。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想说,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们。”
青竹攥着小拳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对他们的措辞,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客气了,“他们家娃得了病,手术费凑不上,大人心里急得慌,这个我能理解。可是,这和我、我爹娘有啥关系呢?
他们凭啥一声不吭的,就把我俩给换了啊?这不是缺德作损吗?
这么些年来,我让邱海的媳妇儿,天天各种欺负,挨饿受冻的不说,搁外头还要背着,小杀人犯的名声。
最可恶的是,让我们娘俩天各一方、骨肉分离这么多年。难道,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哥,我不是个大度的娃,我真的恨死他们了。虽然许珍珠已经死了,但我还是特别生气。恨不得追到阴间去,狠狠抽她几鞭子。
还有那个邱海,帮着他缺德的娘,故意瞒着不说,也不是啥好鸟。
他还说啥,把我当外甥女?我呸,他配吗?”
“二小姐,这不是你不大度。他们做出这种事,你憎恨也是正常的。”
言熙白的语气低低沉沉,眸色阴郁而充满杀气,吐出来的话十分狠绝,“假如你想报复他们,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不必亲自追过去,可以采取其他方法。
比如,把那个老婆子挖出来鞭尸,然后用烈火焚烧、挫骨扬灰。
或者,你想收拾那个邱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都是没问题的。只要可以令你解气,哥都会逐一帮你做到的。”
青竹敏锐地察觉到,哥哥指定是生气了。
因为坏人这么对她,他在替她感到气愤。
大夫曾嘱咐过,他的病刚有气色,一定不要让他动怒。不然,病情很容易反复。
于是,青竹拉住哥哥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轻声说道:
“您乐意替我出气,我真的很感激。不过不用了,因为那些缺德小人,根本不配让哥哥费心。
许珍珠已经凉透了,就算挨打也不知道疼。对付邱海的方法,我已经想好了。
还是老办法,想辙去扎他的心,让他心里痛苦。
等找到我亲爹娘之后,假如那个娃死了,就把这消息告诉他,让邱海好好难受一顿;要是那娃活下来,就永远不让他们见面,同样也会让他不好过。”
言熙白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可以。”
唉,这小妞终究还是心软的,报复的方法也着实太轻了。
不过,既然她觉得这样合适,那就顺了她的意思吧!
过了一会儿,青竹有些担忧地问:
“大少爷,都隔了这么久了。我的爹娘和家人,估计不容易找吧?”
言熙白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的确,可能会有点儿难度,不过你不用太担心。父母和子女之间,都有很深的牵绊。我相信,你们迟早会见面的。”
其实,言熙白没什么把握,但他不想让青竹失望。因此,讲了几句安抚的话。
老实讲,现在掌握到的线索,实在算不上充足。
既没有他们的照片,也没有具体姓名。
仅凭一句泛泛的长相相似,连具体哪里一样都不知道,想找人画一张图都画不出来。
曾经在石头村生过孩子,这一点倒是有点儿帮助。
可是,这必然是本人以及身边的亲属,才会知晓的**问题,所以租用也是有限的。
虽然知道邱家的孩子,脸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但基本上也没有用。
毕竟,她当年病的那么重,即使最后做了手术,到底有没有成功,有没有活到现在,这些也都是未知数。
即使侥幸害活着,眼角有痣的人那么多,挨个找起来也不容易。
随后,青竹又想到一个问题:
“假如真把他们找到了,那我是不是就得离开哥哥,跟着亲生父母回家啊?”
言熙白抿了抿削薄得唇,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当年他们不是遗弃孩子,也是这件事得受害者。
所以,无论从法律上讲,还是从情理上论,青竹都不可能留下。
青竹轻咬着下唇,纠结了许久之后,郑重地开了口: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想找他们了。我虽然很见到爹娘,但我更不想离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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