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他整理书包时，青竹偷偷把课本翻开，稀罕八叉地瞅了半天。
结果，被进屋喝水的姥姥给瞧见了。
于是，姥姥就问她，是不是也想上学。青竹把书放回去，点点头承认了。
姥姥低头想了想说，自己手里没啥积蓄。
要是明年秋天收成好的话，等进城把蔬菜卖掉之后，就跟儿子和儿媳商量一下，给她也报个名。
打那之后，青竹就一直盼着，第二年有个好收成。
等转过年去，没旱没涝，风调雨顺。因此，全村人种的蔬菜跟粮食，都获得了大丰收。
她十分激动，心里寻思着，这下有机会上学了。
结果，有一天柱子回来说，他们班里的同学，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动铅笔盒。
娃们凑一块都有攀比心，柱子当然也想要一个。
可是，假如买了新铅笔盒之后，剩下的钱不够交一年的学费，所以一开始姥姥没答应。
可是，后来他又哭又闹的，把饭桌子都给掀翻了。
后来，姥姥把她拉到一边，好言好语地劝她说，姐姐应该让着弟弟，更应该体谅大人的心情。
所以，送她上学的事儿只能再等一年了。
青竹心里很失望，但啥法子都没有。
村里家家都这样，小子比闺女受重视，有好事儿都紧着男娃。而且，她又比柱子岁数大，不能没个当姐的样儿。
因此，只好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现在。
前几天参加真人秀，她也是盼着能有人资助。可惜不知道啥时候演，除了等着也没别的辙。
没想到，哥哥会突然提起这个。难道，她真的可以上学了吗？
言熙白直起身子，慵懒地将一只手肘，搭在身后的扶手上：
“我白天要去学校，周末一般在公司。所以，白天不需要你陪。
送你去读小学读书，甚至周末去参加兴趣班，这些都不是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啥条件？您说。”青竹激动地伸出小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外衣下摆，“假如是学费的问题，将来等我上班挣了钱，指定加倍还给您。”
言熙白摇了摇头：“凡是和钱有关的事，对于我来讲都不是问题。
你是我妹妹，给你花多少钱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浪费。假如你是可造之材，我自然会好好培养；倘若你朽木不可雕，不是学习的材料，那我也不想白花钱。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确认我这笔钱花得值得。接下来，我会问你两个问题。一道主观题，一道客观题。
要是你能给出正确答案，并且令我满意的话，回头我就吩咐人，替你班里入学手续。”
“好，您问吧！”青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在心中暗暗期盼着，哥哥的问题最好不要太难。
啥是“主观”，啥是“客观”，她完全没听懂。反正，尽力答就是了。
到现在为止，她所知道的东西，主要是从三个地方得来的。一个是于奶奶教的，一个是电视里播的，还有一个是小人书上写的。
假如让她写个字、猜个谜语啥的，多少还有点儿自信。要是出两道数学题，或者外语单词啥的，那她两眼一抹黑，指定回答不上来。
那样的话，上学的事儿就又泡汤了。
上一回没实现，是因为柱子要铅笔盒，这个事儿她也没辙。要是这一次也去不成的话，那真是谁也怨不着，全赖她自己没抓住机会。
言熙白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觑着她：“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上学？”
青竹松了口气，这个问题还算容易，只要照实说就中了。
“因为，我想变成有学问的人。”女孩儿目光灼灼，语气坦诚而清晰，“俺们村有个人，外号叫‘百事通’，是全村最有学问的人。
他在城里念过书，听说读到了高中毕业呢！不管谁家有啥事儿，都会去找他商量。他的字写的漂亮，经常帮别人写信、写结婚喜帖啥的。
大伙都很佩服他，一提起‘百事通’来，没有不挑大拇哥的。
因为娘的事儿，我在村里的人缘不咋好。说实话，我心里挺难受的。我也希望被人稀罕、被人夸，受身边所有人尊敬。
可是之前的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现在啥也改变不了。
所以我就寻思着，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得贼优秀，才能树立一个好口碑。那样的话，她们就不会再骂我了……”
言熙白微微一怔，着实没预料到，她希望上学的动机，竟然会是这个。
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凡是懂道理的人，心里应该都有数。那件事，根本不是青竹的错。
他们这么欺负一个孩子，无非是生活过得不如意，借此来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而已。
“嗯，第一题答得不错。现在，你现在成功了一半。”
少年抿了抿削薄的唇，将涌起的一股心疼和气愤，竭力往下压制了一下，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下面，是第二个问题。
这道题，考察的是你的知识面，希望你加油。”
“哎，我会的。”青竹答应完之后，小心脏立刻提了起来。
知识面这东西，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管她咋加油努力，那也是白费的呀！
她没上过学，相信小恩人不会故意为难她。
不过，他的学问那么多，她跟人家一比就是个二傻子。
就算小恩人随便拿出来一个，他认为最简单的，估计她也够呛能答得上来
唉，都怪她平时看的书少，现在着急也没用。
实在不行的话，等一会儿要是不会，她再好好求求他，给自己一点儿提示啥的。
正在她提心吊胆、紧张万分的时候，听见对面的少年开了口：“我叫什么？”
“啊？”青竹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她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确认道，“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少年把眼睛一瞪，厉声说道：“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谁有空跟你开玩笑？这道题你到底会不会？要是答不上来的话，那上学的事儿就作废了。”
“别呀！”青竹仰起头，赶紧回答道，“我会，我会。您叫……言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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