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林导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具用了那么些,最后也没搞定啊!即便依照你的意见,重新再拍一次,你就能保证一定成功吗?
还是说,你准备推迟拍摄时间,让这么多人站在这儿,等你去吃完早餐回来再继续拍?”
周婷婷心里也清楚,这个恐怕有难度。毕竟,她还没达到那个咖位。不过,将来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黑眼珠,冒出一个念头。
“那倒不用,要不这样吧!林导演,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你给我找个替身得了。远景和全景,还是拍我本人。薅下叶子的一瞬间,拍替身的手部特写就行。
对了,人不是现成的吗?就让她来吧!我俩年龄相当,手的大小也差不多。至于皮肤的色差,后期可以用光线来调整,观众绝对看不出破绽。”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青竹。
忽然被点到的人,无语地抿了抿唇。
刚才,这些剧组人员,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那个镜头时,青竹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她觉得,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实在不方便插话。
没想到,说来说去,最后说到了自己身上。
听完周婷婷的建议,青竹有些发懵。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啊!
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昨天替柱子写作业,今天又让她替人扒苞米。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成替身专业户了。
不过,这样弄虚作假,真的好吗?
青竹抿着唇瓣,脑子里思考的是,怎么委婉拒绝比较合适。
这两天,周婷婷在剧组混得人缘极差。因此,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在听到她这番不自量力的话之后,纷纷捂着嘴忍俊不禁。
真新鲜,还是头一回听说,扒个苞米还需要替身的。这是有多娇贵、多大牌?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哪儿来的自信,就大放厥词啊!没经过导演同意,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也不想想,这么大个剧组,能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乱指挥吗?
基于这种想法,大伙儿谁也没吭声,都静静地等着看笑话。
“到底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果然,周婷婷的自以为是,终于把脾气温和的林导演给惹火了,“告诉你,找替身是不可能的。
拍摄前我说的流程,大概你也没仔细听吧?可不是说,学完农活之后就完了。这是一个系列单元,之后还有比赛呢!就算暂时给你找了替身,比赛的时候也得露馅。
真人秀没有彩排,给你拍了两次,已经算破例了。刚才那条就那样了,绝对不可能重拍。
你接下来的拍摄,是下午一点开始。到时候,将举行农活大赛,要求全员必须都到场。假如你想留下,最好准时出现。要是不愿意拍了,我们也可以中途换人。毕竟,想上电视又具备表演天赋的孩子,可多了去了。
我言尽于此,要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以让你三舅去找总导演,把我也开了。”
丢下这番话之后,林导演转过身,气呼呼的走了。其他工作人员听完了,顿时觉得大快人心。纷纷收拾好机器和设备,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周婷婷被抢白了一顿,瞪大双眼愣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玉米,把气全撒在了上面。
只见欻欻两下,就把包裹着玉米的叶子给揪了下来。
“哇,成功了!”青竹惊叹了一声,果然有志者事竟成,“恭喜你,终于学会了。”
“恭喜个锤子呀?人都走光了。现在成功了,还有个毛线用?”
周婷婷抬起手背,抹去眼角的泪花,委屈得不得了。
她将苞米和叶子举起来,狠狠摔在地上。雪嫩白皙的小手掌,被锋利的叶子边缘给划破了。
此时,许珍珠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拎着个塑料袋,从外头回来了。
都说母子连心,父子天性。许珍珠坚信,凡是血亲之间,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只要有血缘关系在,即使长时间没见面,这份羁绊也不会断。
为了尽快找回,自己与周婷婷的亲情,半个钟头前,她去了一趟食杂店。
今天,这小妮儿连早饭都没吃。许珍珠估摸着,肯定是因为,这儿的饭菜不合她的口味。
人嘛,刚到了一个新环境,本来就不适应。再加上吃得不顺口,难免会影响心情。心情一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要不是因为这样,她最疼爱、最重视的小外孙女,一定不会对自己那么冷淡的。
就这样,许珍珠将自己不受女孩儿待见的主要原因,归结到了饭菜不可口上。
为了讨周婷婷高兴,她绞尽了脑汁。想起别人家的女娃,平时都爱吃个零嘴儿啥的,自家可爱的小宝贝,应该也不会例外。
许珍珠有个搪瓷盒子,平时就藏在大衣柜的最底层。
看上去是个普通的饼干盒,实际上是她的小金库。里面放着四、五件首饰,还有两千块私房钱。
这几件首饰,是结婚时丈夫送她的。对许珍珠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她都没动过卖掉的念头。
那一摞私房钱,是她开诊所那阵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为了讨好周婷婷,她决定动用老底儿,来一次大放血。从盒里取出一百块钱,一瘸一拐地去了食杂店。
娃娃们具体爱吃啥零嘴儿,许珍珠也摸不着头脑。
见状,老板娘把销量不错的几种零食,从柜台里拿出来,向她推荐了一番。
最后,许珍珠挑了两包麦丽素,一袋亲亲虾条,一袋卜卜星,一盒手指饼干,还有一包辣条。
担心周婷婷吃完口干,她又加了一听健力宝。
小妮儿见了,肯定会特别高兴吧?许珍珠付了钱,拎着满满一袋东西,晃晃悠悠往家走。尽管腿脚不方便,心里却美翻了。
一进门,就瞧见周婷婷站在院子当中,低头抹眼泪。
“这是咋了?”
许珍珠蹒跚着脚步,快速走到跟前。见女孩儿梨花带雨,哭得这么惨,许珍珠就感觉,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有人欺负我。”假如没人理的话,周婷婷哭一阵儿也就消停了。这会儿一有人劝,反而越发来劲了。
眼泪噼里啪啦的,成串往下掉,根本停不下来。
“别哭,别哭。”许珍珠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手绢,打算给她擦眼泪,嘴里大声骂道,“是哪个混蛋呀?告诉姥姥,我去找他算账。
我们婷婷这么可爱,咋忍心欺负呢?真是忒没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