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石阳从未见识过一个帝圣出手的样子，但他在刚刚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颤栗。
就像是无数针芒顶在自己的背上，他甚至觉得有人拿着针尖在往他眼睛里去戳。
压力骤增的背后，是极大的心里恐惧。
即使明明他心中深知，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石阳自生活有了转机之后，第一次直面感受到的窒息感。
害怕吗？
还真有些，但主要是无力感。
太无力了，他深深觉得哪怕自己的手段再多，也不如帝圣一指头来的有用。
他到底与帝圣差距有多远？
石阳再一次于心中迸发出了无穷的对于修为境界的渴望。
“很好的眼神。”敖剑眼含赞许，除去石阳油嘴滑舌的一点，他觉得石阳是个可塑之才。
一瞬间直面帝圣的威压，能够做到此步已经完全够了。
他突然感兴趣于如果自己的压力设置地再大一点，这少年是不是仍然能拥有打破那份界限的勇气？
石阳大口喘着粗气，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他清楚感受到自己出了不少冷汗。
快速利用魂力波动产生的热量将其蒸发，他努力维持住了镇静的模样。
其余的帝圣默默无言，他们知道即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比石阳做得好到哪里去。
不过石阳根本没心思在意某些帝圣眼中流露的欣赏，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悚感中。
见鬼！这敖剑根本就没准备听自己讲道理。
在刚刚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而倘若自己没挺过去，或许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你仍需要给出一个解释。”敖剑的话语让石阳精神瞬间紧绷，“就像胡峰帝圣一样，我希望你也能拥有敢作敢当的品质。”
“尹乡该杀。”石阳眼神依旧坚定，他不能在这个时刻表现出任何动摇，动摇只会被当做把柄。
敖剑没有任何反应。他显然根本不在乎劳什子尹乡。
一个失去了进入战院的机会的蠢蛋罢了。进入不了朱雀战院，说什么都无用。他关心的，其实是那个尊者。
那尊者多少还算是他派系中的，与他沾点关系，自然要为其找回点场子。
对，没错，一点。他没有太多偏袒尹啸的心思，只是想着为自己找回场子，然后不太妨碍到石阳。
他暂时还不想跟一个无根无蒂但潜力无限的少年交恶。
只要石阳表现出与刚刚一般的机敏，就应当读的出他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尹皓？”石阳表现得小心翼翼，他要确保现在的敖剑禁得起试探。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少年真的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他居然敢去试探敖剑这个无比惜时的人？
他们深知现在的敖剑反应预示着他觉得自己暗示地足够之多，所以才会毫无反应。
而石阳内心的独白则是：唉，真挺累的，在这战院中与这些德高望重的强者相处真的非常难顶。他感到了极度的心累。
当看到石阳的反应后，敖剑目露欣赏。
石阳作为一个新学生，已经足够机敏了。至少敖剑愿意为任何一个新学生展露出一定的耐心。
“对，尹皓，你不应该唆使刘思明去击杀尹皓，敢作敢当的你应当直面尹皓的压迫，并表现出跟现在一样的自信。”敖剑露出一个微笑，“尹皓是一个好孩子，我知道他一定会深明大义地原谅你的。”
满嘴胡话！石阳内心嗤笑。
自己杀了他那族弟，怎么可能得以从尹皓手上善终。
他在这一瞬间觉得敖剑是在打趣他，但恍惚间有意识到了一件事实。
兴许在敖剑眼中，那尹乡根本不值一提到贱命一条，因而他才会说得如此轻巧。
可怕！
深吸了一口气，石阳掩饰住内心的忌惮不卑不亢地斟酌开嗓：
“是我，杀了尹皓。”
敖剑眼神一凛。其他帝圣也是心中一惊。
这少年好像没有说谎？
他们无一例外地转向刘思明，他们是因为刘思明爆出的气息而赶到此处的。
可他们没想到刘思明给出的答案是颔首。
“他说的没错，而我，也没必要骗你们。”刘思明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么一个废物还真没有胆子杀尊者，尤其在我如果知道……”
冷雨的轻咳声打断了刘思明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没必要也不能放到场面上来讲，敖剑听了会觉得不快。
不过，在得到了刘思明的回应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悚然感渐渐爬上一些人的心头。
敖剑心中也是猛然一怵，心中泛起忌惮感。他还记得上次忌惮正源自于那站在一旁显得人畜无害的刘思明。
他判断居然失误了——他下意识地认定是刘思明出的手，直到现在他才发觉有明显的不合理处。
刘思明疏于战斗已久，即使爆发出自己的漆黑战魂，也不至于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尹皓。
敖剑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那伤口的切面平滑至极，离谱地像是尹皓自己将头伸过去给别人砍掉的一样。
刘思明做得到吗？
自认对刘思明知根知底的他再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这世间还有很多超乎想象的事情啊……
敖剑的兴致被勾引起来了，他毒蛇一般的眼珠子忽得盯上了石阳。
“你很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离谱！
在得到敖剑这样的反应之后，即使有些帝圣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
这少年绝对有些通天的手段，他们只可惜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鉴魂师，不然他们一定要将这少年摸个透彻。
“这样的解释足够吗？”石阳没觉得有轻松多少，那敖剑冷如毒蛇的眼神让他更加不舒服了。
敖剑眼神突然变得飘忽起来。
足够吗？谁知道呢。
他看向了尹啸。
这个初晋帝圣此刻还在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些什么。
但敖剑的反应终于让他抓到了一些苗头。
他想让自己放开手去做。
至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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