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明连续的开口，让石阳觉得有些讶异。
这是刘思明坦露内心想法中说的最多的一次，在石阳耳朵中听起来，其中蕴含的最多的情绪不是感慨，而是艳羡。
他在，羡慕什么？
啊，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了。
他在羡慕石阳，刘思明在为自己边际曲线趋于零的人生轨迹感到心灰意冷，对石阳充满可能性的生活感到浑身火热。
那种燃烧生命的方式，绚烂无比。
嘛，他那种个性，能够找到寄托很难。
以趋利避害为人生教条，无视其他要素寻找生活最受自己期待，或者说让他自己在当下活得最舒服的方式去完成宏伟的既定目标。
这种隐隐中沾染一些利己主义性质的三观，是一种没有未来的三观。
纵使他能过得很好，他却注定与人群相隔。
隔开他与人群的主体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这反过来又会推进他的心灰意冷，并形成恶性循环。是朱雀战院的运行机制拯救了刘思明，让刘思明延续生命曲线不至于彻底沉沦。
但显然，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对刘思明人格的作用也极其有限。
想到这儿，石阳眼神又迷离了起来。
那么，究竟是对刘思明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刘思明这样一个人，还是刘思明在既定的人生轨迹中最终寻找了真正的自己？
十几年来的沉沉浮浮，生活没有任何起色，这样的日子却似乎成就了刘思明于生活的绝佳定位。
相安无事，甚至能在不触及伤疤时怡然自乐。
我敢说，你敢听吗？石阳的询问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他对刘思明自怨自艾的打断，是内心中愤懑的表现。
不敢。刘思明打趣。
我有一双能够看透任何人的眼睛。石阳本来就没准备征求刘思明的意见，自顾自地阐述，我一眼能把你望到底。
任何人在我面前，都无可遮掩。
我并不是什么拿捏心理的能力者，而只是对人们太了解了，了解他们的痛点。
他一样，你也一样。石阳看了看尹皓，又看了看刘思明。
石阳此刻撒下的像是弥天大谎，但偏偏又趋于合理，合理到让刘思明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漏洞。
他根本就只是在战魂层面开了全知全能的外挂，却将自己的能力吹牛到了一个机器恐怖的范畴。
但偏偏这种掺了真话的假话，像极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令人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不自觉认定它是否是由真实事件改编。
因为从刘思明的角度来推断，石阳的做法有所依据，而那种依据正如石阳此刻所言一模一样。
石阳用挑衅的话语让尹皓因为恼怒而挣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整个过程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运用至极致。
回想刚刚的过程，石阳正是在尹皓自己的立足点上轻轻一凿，一瞬间，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尹皓的路不顺，这显而易见，因为没有人的路会是顺的。
尹皓对刘思明念念不忘，那说明他心中确实在乎。
因为会痛，所以在乎。
叫嚣着报复的每个人心中都卑微地可怕，真正的智者在事后看到的只会是淡然。
武者的一生那么长，听闻武道尽头生命可以长到什么都会被磨灭。
对武道极致的追求，永远会是每个武者的第一追求。
而尹皓，一名四转尊者，睚眦必报，说明的是其中阴暗留得太过深刻。
而那深邃，正是一触即痛的敏感点。
你想报复我吗？报复这个弱小无力，没有强者心境，人品不堪甚至修为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少年吗？你做不到。
你什么都做不到。
嘲讽到极点的话语，也是能刺到尹皓骨子里去的冰冷刀刃。
瞳孔缩紧，刘思明的思路在一瞬间被石阳的提示厘清。
现如今这个侃侃而谈，逻辑清晰的石阳跟原先那个与自己打哈哈，不停耍宝的少年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现在看来，那时之举动是故意的。
石阳是故意激怒自己，以引起自己的心境波澜，并观测自己的神态变化与反应。
他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做出了某种猜测甚至是论断，然后在今后与自己的接触中小心论断。
英雄出少年。
这种鉴魂的方式闻所未闻，更重要的是那个陌生的名字。
那个名字他根本没听说过，但他又可以确定那个答案肯定是正确的。
这说明石阳拥有渊博到超出朱雀战院知识储备边际的认知。
刘思明越想越心惊，心中对石阳的脑补也越来越离谱。
他甚至开始觉得石阳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可能充满了意义。
比如现在石阳捻着的那根头发，是否正是接下来突发状况的关键？
等等，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石阳捻头发的那只手带着的戒指怎么有点眼熟？？
脸色逐渐变得古怪，刘思明看向石阳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但瞥了一眼在旁边哼哧着的尹皓，他咽了咽口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而在石阳的视角看来，刘思明对自己的情感明显转向了极端的钦佩与敬慕，最后在钦慕的最高点甚至都变得有些极端。
他认定刘思明肯定在胡思乱想一些不太可能的奇葩事宜，但他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制止，因为那种揣测不能说毫无根据。
只能是思路和方向跑偏了。
等等？他的眼神怎么看向了自己的发型？
他又看向了尹皓？
他的眼神变得奇怪了？？？
怎么回事！！！
刘思明每每的古怪表现都让石阳的心中有些慌张，他其实还蛮担忧自己的装逼在某个节骨点上瞬间破功的。
刘思明让自己的看不透的表现只能算是自己掌握的信息还不完全，比如刚刚刘思明提及的朱雀战院内部情况。
他当然不能做到什么都能看透的地步，他也相信刘思明清楚自己并非什么都能看透。
刘思明也强调了，石阳在刚刚的博弈中强在对人心的细腻把握。
所以现在刘思明的反应真的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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