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无法说完。
因为，四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唉，既然我已杀了这严东，为了不被大周帝国那混元境老怪挫骨扬灰，屠城灭地
那我就只好，将你们一起杀了。
耄耋老者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
而他杀起人来，竟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老者已从楚长风面前消失不见，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包括楚长风在内，都没有一个人都捕捉到他的身影！
然后，众人便震撼地看到——
等他再度出现的时候，剩下五名大周帝国的天骄却消失不见了。
或者说，他们的头颅已消失不见。
四周的残垣断壁，突然变得一片血红。
扑的一声轻响，五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同时倒下，倒在这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之间！
如此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便是早已杀过太多人，见惯了太多生死的楚长风，心头都微微有些发寒。
更不要说乔薇等人，个个都是面色如纸，方秀秀甚至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耄耋老者又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淡淡的笑容，身上还是那样一尘不染，对楚长风还是没有丝毫的杀气。
但楚长风心中的危机感，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耄耋老者道：我已按照你的意思，将这些人全部斩尽杀绝，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
楚长风没有回答。
这个老头实在是太神秘，太古怪，自从他出现到现在，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但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让人感到窒息的诡异。
这是转生重生以来，楚长风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无法看透一个人的想法。
所以，他全部的精神都已集中起来，集中在手中的剑上，准备递出那惊世骇俗的一剑。
光纹条条绽放。
老者毫不介意。
他将双手负后，示意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又接着道：不必如此吧？毕竟说起来，我也算是帮了你很大一个忙。
若不是我，光凭你们几个的力量，恐怕还没有办法将这几个人全部留得下来。
而且，你真的不想问一问，我究竟是谁吗？
楚长风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耄耋老者笑道：老夫便是这白璧城的城主，公孙静。
楚长风脸色不变。
公孙静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
但老者的下一句话，却如陨石天降，在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耄耋老者深深地望着楚长风，目中突然多出了许多莫名的东西，让楚长风心头一颤的同时，竟是感到有一种阔别多年的熟悉。
熟悉？
怎么会熟悉？
一种玄之又玄的预感震碎他的思想，他还没来得及搞清这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老者便为他揭开了那一层面纱。
老者低声道：老夫公孙静，一千年前轩辕问心，万年前摩柯族祖灵！
楚长风浑身一颤。
在听到轩辕问心这四个字后，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蹬蹬蹬地朝后退了三步！
楚长风睁大了眼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你
你是轩辕问心！？
他就算是做梦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在今时今日，在这样的场景，听到这个非常久远的名字。
因为这个人，本不是下界原始天中的凡俗。
而是一尊，屹立于上界至高天上的神灵！
过往的记忆，如同风暴一般升起，如同千军万马踏过荒原，清晰得让人疼痛——
轩辕问心，乃是一支名为摩柯的小族内的老祖，曾在万年之前，一场人生和命运的剧变中，与上一世的楚长风结交相识。
二人相遇之际，楚长风还未彻底跻身圣祖境，还不是名动至高天的人族符祖，和轩辕问心一样，都是主神境圆满的巅峰武神。
彼时，正值摩柯族遭遇强敌，被举族屠灭，惨绝人寰，只有身为老祖的轩辕问心侥幸不死，从那灭族的浩劫中逃了出来，但也是身负重伤，被整整七名来自邪龙族的武神强者追杀，已是危在旦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但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正巧遇到了离开了元极道符宗，云游四方以证心境的楚长风。
楚长风出手救下了他。
那是惊天动地的一战，面对七名同样是武神境界的异族强者，楚长风手段尽出，和他们整整打了七天七夜。
那一战之后，天空中的星辰破碎，山脉与河流悉数断绝，整整一个大陆都沉入虚无之中，永远消失在至高天的地图上。
除了楚长风和轩辕问心以外，谁也不知道，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外界便传来一个消息——
那一支喜好吞噬异族，以虐杀生灵为乐的邪龙族，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族内强者便尽皆死绝，全族上下亿万族人，都无一幸存！
从那以后，轩辕问心便以客卿长老的身份，追随楚长风，来到了元极道符宗。
往后的一千年里，二人多次联袂而行，云游四方，互相映证彼此在武道和符道上的心得，成为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
直到后来楚长风跻身圣祖境，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符祖，彼此之间的情谊都从来没有淡薄过。
反而在时间的酝酿下，愈发醇厚，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一千年前，若不是楚长风被无极子暗算，等到那一次出关之后，他便准备以圣祖之力，为轩辕问心参玄武道，助他同样突破到圣祖之境。
可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
一代符祖楚长风，便如同闪耀的彗星一般，划过天幕之后，永远陨落在至高天。
但是，楚长风却想不明白的是，轩辕问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华夏大世界的边缘，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白璧城城主？
他想不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的心神与思想，已经完全模糊，已经完全被冲击得粉碎！
这一刻，远处的乔薇等人，还没从大周帝国天骄的惨死中回过神来，也根本没有听清这老者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楚长风就像失了魂之下，完完全全怔在了原地。
乔薇玉手紧握，心中被一种奇异的感触填满——这是她认识楚长风以来，整整十六余年的时间里，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楚长风的眼睛里，除了惊骇、震撼、难以置信，竟然还泛起一股沧桑的痛苦与怀念之色，似乎回忆了一些非常遥远的记忆。
紧接着，这股痛苦与怀念，立即就变成了巨大的惊喜、欣慰与疑惑，仿佛千万年后，忽然见到了阔别的老友。
乔薇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在短短的一瞬间里，眼睛里竟然有这么多表情。
她看到的，轩辕问心当然也看到了。
他仔细地观察着楚长风脸上的每一个变化，似乎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不知过去了多久后，轩辕问心突然放声大笑，笑得雄浑悲怆，笑得百味陈杂，笑得竟然和楚长风一样，也包含着如此复杂的感情。
笑着笑着，他便哭了。
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那张满是皱褶和裂纹的脸上，已是热泪盈眶！
见到这一幕，本就已经疑惑不解的乔薇等人，更加一头雾水。
她们甚至有种感觉，这个老头，莫非是个心神混乱的疯子不成？
楚长风知道，他没有疯。
楚长风也能体会到，他此时内心的感情。
楚长风深吸了一口气后，盯着他的眼睛，哽咽道：轩辕问心你真的是轩辕问心！？
轩辕问心又哭又笑地点了点头，在楚长风面前，轰然下跪。
然后，他以一种唯有他们二人之间才能听到的，近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颤抖道：
一别千年，轩辕问心今世以人族残躯，拜见符祖！
一个时辰后。
城主府。
空旷寂静，宛如坟墓的大殿内，只有楚长风和轩辕问心相对而坐。
他们各自的眼中，尽管都还饱含着极其复杂的感情，但心中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
楚长风复杂道：轩辕问心我真是没想到，在这下界原始天中，我竟然有机会见到你。
轩辕问心闻言，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是跪坐在楚长风的面前，颤抖道：符祖，也许对你来说，相聚与别离，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罢了。
但对于我来说，我却等了整整一千年！
本已恢复了平静的楚长风，听到这句话后，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激动道：我陨落后的一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原始天？
而且还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轩辕问心明白他的意思。
在楚长风的记忆中，轩辕问心的模样，曾是一个充满灵性的白衣青年，虽然常常以人族身躯行走天上，但一举一动之间，却总是带着摩柯族那种神秘庄严的异族气息。
可是现在
他不仅突然变成了一个仅仅聚源境的下界人族，而且还老成了这幅模样。
轩辕问心脸上，复杂和苦涩之意更浓，我是在你陨落后的第二年，紧接着陨落的。
楚长风额上青筋迸溅，勃然大怒道：是无极子无极子他们杀了你？
不是轩辕问心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楚长风意想不到的话，我是自己选择陨落，自行兵解转世的。
你你为何要这样？楚长风惊骇欲绝。
轩辕问心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后，大声道：因为我不相信，你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走火入魔，境界崩溃而死的！
我也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就此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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