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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无名者,无姓者

    走到一半,山谷深处,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紧接着,便看到远远的有数十骑战马嘶鸣而来,自谷中密林间穿出,直吓得昌明礼等人两腿发软,噗地一声便坐到了地上。

    反倒是柔弱的阿香,眼见有军士呼啸而来,反而突然怒睁双目,直视着他们张口便道

    “公子,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抓走了我哥哥!”

    孟远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安抚地看了看她,想到底下的军士毕竟莽撞,万一是不认识自己的侦骑,难免还是要费些手脚和口舌的。

    于是,他倒也不敢托大,将阿香拉在身后,向前几步,眯眼看着眼前气势汹汹而来的数十骑战马。

    “好大胆子,前些时捉了几个来,今日又有不要命的!”

    随着话音,一个哨总模样的壮汉,纵马冲到了面前,然后拢住缰绳,看了一眼站着的孟远,随即将目光放在软倒在地的昌明礼等人身上,嘴角又是一声冷笑道

    “呵呵,地上的家伙,连一个少年都不如,竟吓成了这样?”

    “小的们,来呀,将他们捆了,回去再说!”

    在他左右两个士卒,看了阿香一眼,忽然嬉皮笑脸道

    “高头领,那这一对娃娃呢,要不要也绑上?”

    姓高的头领看了看孟远和他手里始终牵着的阿香,沉思了一下道

    “泽侯已经鞭笞了好几个哨总、部总了,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免得一不小心也被鞭子伺候一顿。”

    “唔,这一对娃娃,就不绑了!”

    昌明礼一听,顿时跌足哭出声来

    “公子,你可是害死我们了,原以为你与这些军爷有故,谁知、谁知一个也不认识,岂不是教我们一下子全都羊入虎口了么?”

    望着哭哭啼啼突然间冒出来的一句“公子”,高姓头领莫名地心悸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来,慌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影,对着孟远看了看,随即滚鞍下马道

    “这位公子,请问高姓可是姓孟?”

    孟远看他一眼,将手从怀里拿出来,定睛道

    “你家将军何时学聪明了,他人呢?”

    高姓头领一听,顿时浑身一抖,慌忙扭身骂了一句道

    “该死的,你们还骑在马上看什么,还不赶快滚下来。这是、这是泽侯说的公子驾到了!”

    十几个士卒一听,顿时慌了,纷纷滚鞍下马,缩在一旁,又是好奇,又是胆怯,不住地偷偷打量着孟远。

    高姓头领这才满脸堆笑,抱起拳头深深一揖道

    “公子,泽侯请军中善于作画的幕僚老爷,专门给公子临摹了一张画影,凡是每日在这山谷寻哨的头领,都得带着公子的这种画影。”

    “小人该死,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公子!”

    孟远点点头,看了一眼阿香,见她忽然间两眼望着自己,眼中充满希冀,于是颔首道

    “方才你说,最近你们捉了几个人进来,他们都还活着吗?”

    高姓头领赶紧点点头

    “回公子话,现在我们捉了人,泽侯已经放话下来,一个都不许动。至于捉他们进来,也是实在没有法子的事情,进了山谷,藏军处就藏不住了,只好将他们留下来再说。”

    孟远舒口气,暗暗捏了捏阿香,嘴里笑道

    “很好,你叫什么?”

    高姓头领顿时大喜,急忙抱拳道

    “公子,小人名叫高鹞子,跟着泽侯,已经好多年了。”

    鹞子?

    孟远皱皱眉头,笑道

    “这听着更像是绰号呀,你没有本名么?”

    高鹞子摇摇头,忽然莫名伤感了一下道

    “回公子话,俺、俺从小就只有这个绰号。爹妈死得早,所以也没人给俺取一个正经名字。”

    嗯,孟远点点头,忽然扭头看向阿香柔声道

    “你呢,你和你哥哥姓什么?”

    阿香一怔,跟着也是两眼一红,嘴里小声道

    “公子,我、我们只知道自己叫什么,却不知自己的姓。”

    一个不知姓,一个不知名,这乱世,果然是乌七八糟!

    孟远叹口气,定睛重新看向高鹞子,忽然一脸肃然道

    “你既然是哨骑,捉回来的人肯定都是过了手的,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阿武的少年?”

    阿武?

    高鹞子想了想,摇摇头,转身问道

    “你们几个听见没有,公子问话,前些时捉回来的人里面,有没有叫阿武的?”

    十几人面面相觑,半晌,纷纷摇头道

    “公子,我们、我们都不记得有这个叫阿武的人!”

    见孟远一下子黑脸,高鹞子慌忙道

    “公子,捉回来的人,因为泽侯有令,除非是明显的探子,所以大多数我们都不会拷问他们。”

    “所以,公子问的这个叫阿武的人,我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不若我们这就赶紧回去查查看,或者,请公子进谷亲自辛苦一趟,俺也赶紧去通报泽侯,公子你看可行?”

    孟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指了指一匹高头大马道

    “让一匹马出来,先带我过去瞧瞧。”

    “跟着我的这几个人,你们留些人手陪着他们在此候着。”

    说完,孟远一个跃身,便坐到了马上。

    紧接着,他伸出手,看了一眼阿香,随即俯身也将她捞上马鞍,与自己并驾齐驱,一路向山谷深处飞驰而去。

    很快,掩隐在无数密林之间的营寨便到了。

    关押细作以及平头百姓之处,自然不会放在中军营,而是临时开辟出来的一块山洼。本来人也不多,更没有查出什么细作、探子,所以便草草地扎了一圈篱笆,将人围在里面了事。

    至于是不是风吹雨淋,就没有过问了。

    想想也是,关在里面的人,现在还留着一条性命,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真真正正的流寇啊。

    若不是田见秀慑于孟远淫-威,稍稍改了一些性子和做派,这些抓来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下来,每天还得管他们吃喝?

    一看到篱笆墙里面的人,一个个状若枯槁,饿得两眼发绿横七竖八地窝在乱石草木之间,阿香的眼泪,就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甚至,没等孟远问话,她就开始不断想要挣脱孟远的手,扑向荆棘遍布的篱笆墙上。

    “哥哥,哥哥,你、你在里面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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