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此时的样子看在眼里,燕逢有些无奈的轻扯了下唇。
他忍不住抬起手在眼前人的头顶上揉了一把,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到了身后,嘴里还不忘了叮嘱道:“外面偶尔会有士兵巡逻经过,不要胡乱走动,知道吗?”
燕逢此时的语气,俨然就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了。
骆菱弯了弯唇角,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知道了。”她轻笑着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帐篷里的光线很暗,骆菱拼命的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几具尸体并排的放着,上面还盖着一层白布。
骆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良久,微微向前了两步,想要掀开白布一探究竟。
似是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燕逢一把圈住了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
“呼呼”的吹了两下之后,火星跳跃着,火苗一下子从里面蹿了出来。
“好好跟在孤的身后。”手持火折子的男人将颇有些不安分的小女人往后拽了拽,沉着脸,一脸严肃的道:“你想要检查什么?你说,孤来动手。”
燕逢被带到御书房之后,骆菱一直都在想,既然这些士兵不是死于中毒和外伤,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机械性死亡了,也就算俗称的闷死。
要是真的有人趁着这些士兵睡着的时候用手帕将他们捂死,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前世,骆菱虽然是个心理专家,但闲暇的时候,她也看了不少推理类的小说。
凭着零星的回忆,骆菱抿了下唇,缓缓的开了口:“劳烦殿下看看,他们的面色是否发绀肿胀,眼睛里是否有点状的出血症状?”
闻言,燕逢眼神复杂的朝骆菱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骆菱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催促了一句:“不要愣着了,快检查吧。”
“孤知道了。”燕逢拖长了尾音的答应了一声,直接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副羊肠制的手套戴上,这才一一查看了过去。
他躬着腰,逐一将尸首上的白布掀开了。
一直查看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缓缓直起身子对上了骆菱的眼神,目光微凝的点了点头:“他们全都有你说的症状。”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被捂死的。
对于机械性死亡的症状,骆菱了解得并不多。
现在她只是凭借零星的回忆拼凑出了几项最基本的而已。
照理说,军医应该要比她专业得多。
怎么会连最基本的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屏住了呼吸的骆菱下意识得抿住了唇,欲言又止的努了下唇。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燕逢慢条斯理的取下了手里的手套,随手丢在一旁,轻轻的拢住了她的身上的披风:“回去吧,明日我会将这件事情禀告父皇的。”
“嗯。”骆菱轻轻答应了一声。
当燕逢的指腹在脸上划过的时候,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炸毛了。
“燕逢!你的手刚刚碰过尸体,现在居然来碰我的脸?”
尸毒之类的,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听说过吗?
要是她的脸烂了,到时候要找谁算账?
她大瞠着眼睛,双拳紧握的跟眼前的男人对视着。
四目相对,燕逢无辜的耸了下肩,侧身朝被扔在一旁的羊皮手套一指:“孤碰他们的时候戴手套了。”
“那你也没有洗手啊!”
骆菱甩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就跑了……
“菱儿,你等等孤。”燕逢迟疑了片刻,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
他们一起查看完之后,燕逢悄无声息的回了御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骆菱则带着香儿和雪儿回了元府。
彼此,燕逢被扣在御书房里一天一夜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开了。
不少百姓言之凿凿的说,太子就要被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拽下来了。
这些话经下人传到了元府人的耳朵里,一行人惴惴不安了一整夜都不能安寝。
“菱儿。”正在坐月子的元氏被惊动了,一见到骆菱就直接扑了上去,满眼担忧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连珠炮的追问着,“你不是回宫了吗?宫里的情况现在如何了?还有……太子殿下真的……”
元氏苍白着脸,头发蓬乱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娘,太子殿下若真的有事的话,你觉得我还能站在这里吗?”鼻腔里微微有些泛酸的骆菱轻轻在她的手臂上扶了一把,轻声的道,“我先扶您回房间,这些事情我们坐下来再说吧。”
“好好好。”元氏握着骆菱的手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骆菱勉强的轻扯了下唇,带着元氏回房间坐下。
她斟酌了片刻,简单的将事情跟元氏说了一遍。
当然了,为了避免让元氏担心,她刻意将昨天夜探军营的消息隐去了。
元氏听说所有的事情都在燕逢的计划之中,顿时放心了。
“没事就好了。”元氏一下一下的在她的手背上轻拍着,哑着声音的喃喃自语着,“昨天一听说你们出事了,娘真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哽了下,突然说不下去了。
“娘。”骆菱心疼的扁了扁嘴,张开双臂将眼泪在打转的元氏纳入了怀里,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安慰着, “没事!你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
“太子殿下被关在御书房里一整夜?”
“那还有假?我家有一个亲戚是在宫里当值的,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
“这么说,太子是要失宠了?”
“什么失宠不失宠的?你也不算算,现在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太子的手里?依我说啊……”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至听不到了。
一墙之隔,骆蓉双手抱胸的倚在墙上,默默的听着这些小道消息。
骆菱不是仗着太子妃的尊贵在骆府逞威风吗?
现在燕逢都遭了难,她倒是想要看看,骆菱究竟还能够得意到几时!
心思一转,她红唇轻掀着,眼神里满是得意。
一舒闷气的她犹豫了片刻,手指轻勾着耳后的发丝,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