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斜着眼睛朝着站在最前方的燕逢偷瞄了一眼,随后迅速垂下了脑袋。
提起迟佩玉入宫告状的事情,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陛下。”几个言官突然一起出声,朗声的道:“骆家是皇亲国戚,臣等求陛下尽快平息这件事情,以安民心。”
骆家的身份特殊。
皇帝本想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哪里能够想到,现在事情居然把太子妃也一起牵扯了起来。
骆家固然重要,但迟家也不逊色。
要是迟佩玉入宫诉苦的事情被迟家和迟家的门生知道了,只怕他御书房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想到这里,皇帝用手抵着太阳穴,有些犯难的摇了摇头。
“朕知道了。”皇帝摆了摆手,一脸威严的道,“尔等无须着急,等朕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
下朝之后,皇帝的銮驾直接去了凤仪宫。
才用完早点的皇后一听说銮驾已经到了门口,立刻就迎了出去:“陛下要过来怎么不通知臣妾一声?陛下饿了吗?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东西送过来了。”
“不用了。”皇帝长叹了一声,顺手握着皇后的手拍了拍,语气里带着疲倦的道,“朕有些乏了,想要到你来这里休息一下。”
朝堂上的事情,皇后已经略有耳闻。
现在见皇帝没有说,她也没有提。
“陛下。”她轻唤了一声,虚虚的扶着皇帝的手臂,柔声的道,“您的脸色不好,臣妾扶您进去躺一躺。正好太子送了点静心凝气的香料过来,臣妾这就去点上一支。”
“嗯。”
皇帝轻眯了下眸子,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寝宫中,线香缓缓燃烧着,烟雾缭绕的在空气里盘旋着。
皇帝仰躺在皇后的腿上,皇后轻轻垂眸,青葱的手指不断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揉着……
“朕听说,迟佩玉昨日来跟你诉苦了?”待头疼的症状稍稍好转之后,皇帝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脱口而出的问道。
闻言,皇后眯了下眸子,扑哧一声的笑了。
“陛下这是哪里听到的谣言?”皇后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谣言?”皇帝呢喃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倏地直起身子跟皇后对视着,“这么说,她不是过来跟你诉苦的?”
“是诉苦。”皇后轻抿了下唇,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轻声的解释着道,“不过她控诉的对象可不是太子和太子妃。”
“那是?”
一时,皇帝被弄得有些糊涂了。
“迟侧妃说宫中御厨做的点心太好吃了,害得她一下子胖了不少。”
听了这话,皇帝一怔。
随即,他轻轻摇了下头,顿觉得既生气又好笑:“朕还以为太子拿她怎么样了?原来是嫌宫里的御厨手艺太好了。”
“是啊。”皇后轻轻附和了一句,手指重新抵在了皇帝的太阳穴上,这才继续道,“还有,她说宫中御厨手艺虽好,但点心做来做去都是那个味道。她过来问问臣妾说能不能从宫外请几个厨子过来让她养在自个的小厨房里。”
皇帝长叹了一声,突然有些无语了。
见状,皇后偷偷地朝着他瞄了一眼,突然沉下了声音,小声的解释着:“陛下,其实迟佩玉进宫跟臣妾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想要掩护一个人进宫。”
“谁?”
“太子妃。”
“她?”想到骆家的事情,有些心烦的皇帝轻嗤了一声,不爽的轻撇了下嘴角,“她想要进宫何须迟佩玉掩护,朕真不知道太子妃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见他有些动怒了,皇后瞳仁里的光芒忽明忽暗的闪烁了下。
她轻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昨日太子妃入宫是想要求臣妾给一个恩典。其实她这么做,臣妾也是可以理解的。骆家现在算是被盯上了,要是她直接进宫的话,还不知道究竟要闹出多少纷争。”
被皇后这么一说,皇帝的脸色稍稍好转了。
他沉吟了少顷,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她想要求一个恩典?”
“是,太子妃想要从臣妾这里求一道让元氏长期留在元家的懿旨。”
“这不是胡闹吗?”话音未落,皇帝就直接从床上起身了,“自古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居然胆大包天的想要让元氏长期留在元家!”
面红耳赤的皇帝低低的吼了一声,张口就斥了一句:“难怪外面的人说骆府的人在外面招摇过市的,原来全都是仗着太子妃的势!”
皇帝猩红着一双眼睛,怒意滔天。
“陛下。”皇后半侧着身子半蹲了下去,柔柔的道,“臣妾知道您的心里有气,但同为女人,臣妾这一次一定要替太子妃和元氏说一句话了。”
闻言,皇帝有些诧异的朝皇后看了一眼。
略略沉吟了片刻,他拧着眉的朝皇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
“太子妃的父亲宠妾灭妻,这已经是无可争辩的事情了。陛下可还记得之前臣妾邀请各家的嫡女入宫参加宫宴的事情吗?”
深吸了一口气,皇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皇帝的侧脸,一字一顿的道:“骆家的庶女骆菱是没有资格入宫的,那一次她非但入了宫,甚至还霸道的占了太子妃的位置。陛下,若不是太子妃的父亲纵着,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帝没有想过,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轻翕着唇,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皇后已经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匣子捧到了皇帝的面前了。
“这是?”
皇帝不明所以的呆了呆,呐呐的问了一句。
“这里全都是罗姨娘谋害正室的证据。”说话的时候,皇后已经从里面取出一张画押的供词递到了皇帝的二面前,“这些确凿的证据已经摆在了太子妃父亲的面前了,可是他情愿当个睁眼瞎也要维护着妾室。说起来,太子妃的父亲是长辈,他们无奈之下这才求到了臣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