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世忠笑容的那一瞬间,粘罕的心不知为什么,猛然觉得一寒!
他自诩也是与完颜宗望齐名的金国两大名帅,面对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将,却觉得心生寒意!
“一定是我关心则乱,太牵挂设也马了!”
粘罕在心里暗暗的警醒自己一声,找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理由。
事实上,粘罕之所以会有那种感觉,是因为他以为他面对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将,实际上他面前的,却是一颗有着大将之气的将星!
尤其是这颗将星,遇到他的真命帝王赵楷之后,得到了帝王气运的认可与熏陶,就像风从虎,云从龙一般,大将之气纵横侧漏!
从这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赵楷这个帝王,赋予了他麾下的韩世忠等将领,更高的大将气运!
“你这厮难道不怕死么!
告诉本帅设也马在哪,则本帅不但可以饶你一命,还会重重赏你!”
看着韩世忠那露着白牙的笑容,粘罕的心中极不舒服,同时为了避免被韩世忠看出自己的心思,故作冷漠的呵斥道。
殊不知粘罕的这番作态,早就被韩世忠看穿了。
不说别的,仅仅是韩世忠手上那粘罕都舍不得穿的白熊皮,便足可佐证设也马在粘罕的心中,何等的重要!
“呸!你当爷爷是傻的么!
告诉了你设也马的下落,你家韩爷爷还能有命活?”
韩世忠冷笑着啐了粘罕一口,一副混不吝的无赖样子道:“想知道设也马的下落,倒也简单。
先给爷爷送上一百车粮食,送到太原西北的天龙山下,等到爷爷收到了粮食后,自会放了完颜设也马!”
韩世忠的话,让粘罕本就阴沉的面色,越发的铁青:“难道本帅就是傻子么!
你收到了粮食后,若是依然不放设也马,本帅岂不是人财两失!”
“那就不好意思了!”
韩世忠冷笑着挠了挠头,将泼韩五的无赖性子,发挥到了极致:“爷爷就这一个条件,你若是不答应,就当场砍死爷爷!
反正爷爷烂命一条,哪里有你粘罕大帅的宝贝儿子金贵!”
韩世忠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混不吝模样,粘罕的心中,便越是又气又怒。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并不知名的宋将,不过是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
他的宝贝儿子完颜设也马,却是他的心头肉和掌中宝,决不容有失!
毕竟设也马是粘罕倾心培养的接班人,是他香火和权位的继承者!
所以,粘罕再是愤怒,又怎么可能真的下令砍死韩世忠?
“大帅勿要动怒,请听下官一言!”
一道淡然的声音,悄然响在粘罕的耳边,正是粘罕的帐下谋臣时立爱。
时立爱是出身辽国的汉人,在辽国时官至御史中丞、太子少保,辽国灭亡后降金,为粘罕出谋划策,十分受粘罕的信赖。
所以时立爱一开口,粘罕阴沉的神色顿时便松了几分:“先生请讲。”
“大帅,多日之前,设也马少帅带三百精锐骑兵,追击此僚而去。
按照道理来讲,这宋将再是悍勇,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三百精兵也足够将其擒杀了!
而设也马少帅和三百精骑,却没有归来,只能说明此人有帮手!”
时立爱抚着长长的胡须,一脸淡然的继续低声道:“所以,此人索要一百车粮草,一定是给他的同伙使用的。
一百车粮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之所以要一百车粮草,必然是因为以他和他同伙的数目,只能转运走一百车粮草。
不然的话,哪怕他问咱们要上一千车粮草,若是转运不完,则是无疑暴露了!
一车粮草需要至少三五人才能转运得动,也就是说,他的同伙数量,最多只有不过数百上千人!”
“所以下官觉得,大帅不妨暂时许诺给其粮草,然后暗中派哨骑埋伏在附近。
等到贼人出来转运粮草,则可以悄悄跟在贼人之后,摸到贼人的老巢所在,再率大金精骑重兵突袭,必能尽数剿灭贼人,救出设也马少帅!”
时立爱的这一番话出口,顿时让粘罕原本阴沉的脸色,彻底的舒展开了:“先生不愧是给辽国太子做过老师的人,三言两语之间,便让本帅疑虑全消!”
粘罕觉得时立爱的办法,无疑十分的妥当。
眼前的宋人不可相信,粘罕可不会傻傻的给人送完粮草,被动的等着对方放人。
万一对方收到粮食后撕票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许诺粮草,然后以粮草为诱饵,跟踪到贼人的老巢,突袭救出完颜设也马!
想到这里,粘罕顿时眸光一闪,故作不满而又无奈的看向了韩世忠道:“好!本帅答应了!
不过你若敢诓骗本帅的话,本帅必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粘罕嘴上虽然如此说,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残忍奸诈的光芒。
“这姓韩的宋将虽然勇猛,但却是个没脑子的莽夫,殊不知这一百车粮草暴露了他的真实底牌,还给了本帅将计就计的机会!
等到本帅派哨骑追踪到了这些人的老巢,一定要将这些贼人一锅端,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粘罕心中想着的同时,百步外的韩世忠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谁要是把西军中大名鼎鼎的泼韩五,当成没脑子的莽夫,那才是真的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