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永平十八年夏,五月初九,它乾城东,杀声震天而起。
一场小型的战斗,再次打响,站在它乾城东的了望台上,就能看见渭干水(即渭开河)对岸,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叛军营寨中汹涌而出,大呼小叫的朝河岸杀来,一副气势汹汹要杀过河来,决一死战的架势。
一名燕颔虎颈,相貌威武不凡大汉将军身形如一座山峰一般,默然挺立在城外一座夯土修筑的寨墙上,遥望不远处渭干水(即渭开河)对岸龟兹、焉耆、危须、尉犁四国叛军或真或假的攻势,眼神中满是忧虑和坚毅。
此人正是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仅带三十六人就平定西域五十余国,被封为定远侯的班超班定远。
一个多月前,龟兹国王白建写信给西域都护陈睦,表示愿意认罪归顺,但手握重兵的大都尉尤利多却坚决反对,还调兵遣将准备发动兵变,白建决心铲除尤利多,奈何延城有一半都被尤利多及北匈奴人控制。
因此白建打算仿效汉人设一个鸿门宴,在宴会上将尤利多及北匈奴人一网打尽,只是双方势均力敌,白建自感胜算并不是很大,希望陈睦能带兵前往相助,只要平定了尤利多,白建即刻举国投降。
说起来,类似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西汉武帝时就有过类似的例子,当时南越国国王及太后也有意投降内附汉朝,南越国相吕嘉却坚决反对,双方也是剑拔弩张。
南越太后同样也是想在宴会上借汉使之手杀死吕嘉,哪知南越王太怂,汉使安国少季又太过犹豫胆怯,白白错失良机。
不久之后,吕嘉先发制人,率先动手攻打皇宫,杀死南越王及太后,安国少季、终军等汉朝使者,继而又诱敌深入,将前来接受投降、毫不不知情的两千汉军引入包围圈全歼。
孝武皇帝得知后,极为震怒,于是发兵十万,兵分五路进宫南越,并一举将其平定,并在当地设置九个郡。
这便是汉书记载,苏武所说: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的由来。
在很多人看来,假若汉使安国少季一开始就果断点,在宴席上杀了吕嘉,说不定就不会死,而且还会立下大功。
更重要的是,汉朝也不需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根本不需要死这么多人,花这么多军费,就能将南越纳入汉家版图。
因此当陈睦听郭恂讲完这段历史,加之他本来就想立下大功,凭此封侯拜将。
于是,几乎没有多少犹豫,陈睦便决定带兵八百前往龟兹国都延城。
依照白建的计划,帮助其诛杀尤利多,诛灭城内尤利多党羽及北匈奴使者,继而挟大胜之势在攻破平定焉耆。
如此,不说战功一定能够封侯,却也是大功一件,一个征西将军是跑不掉了。
将来大汉要消灭北虏,他陈睦也能独领一军作为主力出征,立功封侯可说是指日可待了!
哪知龟兹王白建早已被尤利多和北匈奴人发动政.变赶下台,这一切都是尤利多和北匈奴人的计谋。
结果就是陈睦误中龟兹军埋伏,不但自己被四名北匈奴射雕手射死,乌孙翕侯魁宏被射伤,带去的四百余汉军骑士、四百乌孙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百余骑狼狈逃回它乾城。
紧接着龟兹、焉耆、危须、尉犁联军就一路杀到它乾城下,并如永不停歇的浪潮一般,轮番向它乾城发起攻击。
算起来龟兹、焉耆、危须、尉犁四国总兵力大概有六万出头,除去留守城池及在在焉耆东境高山、苇桥和西境天险铁门关防御汉朝联军的兵马。
这次龟兹、焉耆四国联军竟一下拿出三万八千兵马,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对它乾城发起轮番猛攻。
而它乾城这边,因为西域都护陈睦被射杀,乌孙翕侯魁宏也被射伤,不能亲临前线指挥作战,西域都护副校尉郭恂又是个从没领过兵打过仗的文官,一时间群龙无首竟被打了措手不及。
好在它乾城这边早有准备,防御工事修得足够坚固,各堡垒、军寨、烽燧分布得亦极为合理,龟兹等四国叛军不善攻城,这才没有很快被攻破外围工事,它乾城也没有被围住。
更好在班超已经收到李乐的信,带着疏勒国及莎车国三千兵马及大量牛羊物资赶到。
而西域都护府二把手郭恂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只是个管理民政和屯田的文官,对行军打仗指挥作战完全不在行,胆气和勇略也不行。
怀着赎罪的心理,郭恂主动让位,说服全体都护府将士,共同推举班超暂代都护之职,带领大家抵御四国叛军的进攻。
而班超也没让大家失望,不但带领大汉联军数次击败重创四国叛军,很快提振了联军士气,更带领联军将士将之前丢失的军寨、堡垒统统又夺了回来,并多次乘夜发动突袭,重创叛军士气。
如此一来,本来一边倒的形势很快扭转过来,双方竟打了势均力敌。
四国叛军受挫后,不再向之前那样如潮水一般,连绵不休对它乾城发起猛攻,而是同样深沟壁垒,修筑工事与汉乌联军对峙起来。
只是它乾城危机虽暂时得以缓解,班超却比谁都明白,战局的关键并不在于它乾城,而在务涂谷方向。
一旦那边耿恭与李乐败了,北匈奴大军长驱直入杀到它乾城,纵然自己这边疏勒国和于阗国的援军赶到,这两支援军的忠诚度也很难保证,战场观望还是好的,阵前倒戈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那样,它乾城就真的危如累卵了,大汉此次与北虏争夺西域之战,说不定就要全盘皆输。
不要泄气,我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寨墙后,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声给守军将士打气鼓劲,此人正是西域都护府记室袁崇,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文官斗食小吏。
仗到这个时候,西域都护府内别说是斗食文吏,便是庖厨在马夫也都要披挂上阵,轮流上城墙或寨墙值守,与它乾城共存亡。
袁崇因是县丞出身,不善于披坚持锐战斗,因此主动承担了给各军寨运送饭食物资,鼓舞士气的任务,这几天来,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我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士兵也就从最开始的满怀希望,变得日渐忧虑,甚至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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