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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捐躯赴国难

    火烧藤甲兵,火烧博望坡,简简单单十个字,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实行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首先地形条件无疑是符合的,务涂谷要塞前这段山谷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既能容纳四五万北匈奴骑兵一路追击到此,又适合四面放火,不会让北匈奴人轻易跑了。

    其次燃料问题也在不久后得到了解决,关键一点就在李乐穿越第一天,发现的那个自喷石油井。

    当耿恭亲自带着耿武、钱山等人按李乐所说找到那处油井,在之前耿恭收集两水囊石油的地方,继续往下挖了不到两个人深就有黑漆漆黏糊糊的石油如泉水般流出来(注1)。

    这个自喷油井的产量还挺可观,仅第一天就流出了差不多二十桶石油,随后流量虽有减少,每天也还能接近十桶的石油,用来放火自是足够了。

    因此这个计策最难之处,也是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如何将北匈奴主力引事先埋好石油桶,挖好引油沟渠的山谷内。

    毕竟北匈奴人也不是傻子,看到地上这么多沟渠,到处散落这么多的木桶,空气里弥漫一种刺鼻难闻的气味,不可能发现不了问题,还傻乎乎聚集在一起等你放火。

    李乐和耿恭也设想过在要塞之内联军营地内设置陷阱,但想来还是胜算太低。

    要知道若优留单于真的带着王庭主力尽皆南下,四五万骑兵加上随军牧民和仆从人数少说十万都不止,如此大的军事行动可说是孤注一掷,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了。

    再加上之前多次吃过汉军的大亏,纵然仗着人数优势有些轻敌也绝对会谨慎一些。

    所以无论是打到要塞之前,还是攻破要塞休整或继续追击,优留单于都一定会派先锋骑兵在前面试探,开路,然后再步步推进。

    直至踏平务涂谷,进而占据整个西域,为北匈奴保住这条最后的后路和补给站。

    所以李乐一开始想当然的诱敌深入、火烧藤甲兵的计策,其实最多也就只能烧死几千北匈奴先锋骑兵而已,这样当然也有机会打赢,但要耗费的时间和兵力就不知道要多少了。

    于是耿恭便在李乐的设想上加以改进——击败北匈奴人的先锋部队,迫使优留单于不得不派出中军主力跟自己打。

    之后联军在十倍多敌人的攻击下终于寡不敌众,狼狈而逃,而北虏这边则是一怒之下,气急败坏紧追不舍!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北匈奴大军才不会注意到战场地面上不对的地方,不会在意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木桶和地上的沟渠,还有空气中难闻的气味。

    哪怕最后还是有人察觉到不对,但那时一切都晚了。

    因为那时李乐就可以用投石机放火,来一次火烧藤甲兵、火烧博望坡了。

    可以说,自李乐、耿恭定下计策以来,无论是立京观,还是放跑七人回去报信,还是将两千多北匈奴战俘骑兵收为自己的奴隶,还是之前大破三千呼揭骑兵的那一仗,以及这些联军将士的浴血拼杀,所有一切为的都是现在这一刻。

    只要北虏骑兵再追不到半里就会一头钻进预设的埋伏地,继续追个两里左右曹岩他们就可配合埋伏的人马返身杀个回马枪,将追兵死死缠住!

    可以说,自李乐、耿恭定下计策以来,无论是立京观,还是放跑七人回去报信,还是将两千多北匈奴战俘骑兵收编为胡骑义从,还是之前大破三千呼揭骑兵的那一仗,以及这些联军将士的浴血拼杀,所有一切为的都是现在这一刻。

    只要北虏骑兵再追半里多就会一头钻进预设的埋伏地,继续追不到两里曹岩他们就可配合埋伏的人马,返身杀个回马枪,将追兵死死缠住!

    九个千骑队在前方陷入苦战,优留单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发现山谷里的种种异常,必然会指挥前移,亲率大军前往支援,那时再顺风放火,弹指间数万北虏大军就可全数消灭!

    此次西域之战汉军就可大获全胜!

    之后北匈奴甚至就会被汉军、南匈奴人、鲜卑乌桓人、乌孙人联手灭掉!

    一场空前的大胜就在眼前,不但李乐兴奋得一颗心狂跳不已,便是身旁王思、敏何查等人亦是激动得难以自抑,不但呼吸都快停止了,一颗心也仿佛也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优留单于指挥台方向传骑四出,整齐的号角再次呜呜吹响,一直在前方紧追不舍的北匈奴骑兵立刻开始减速慢行,很快便停了下来,一面整顿队伍,重新集结阵型,一面还放出巡哨骑兵四下侦查敌情。

    北匈奴优留单于,并不是智商低于七十的低能儿,战场小白,能统御北匈奴这么的兵马部族与大汉对抗,又岂会没有一点军事素养。

    眼见大汉联军骑兵且战且退,优留单于并没有贪着追击这一点兵马,反而在心中一种警觉,一种莫名的直觉。

    敌人这是在干嘛?怎么这么像是在诱敌?

    他很快冷静下来,在他看来,自己这次以如此绝对优势的兵力对务涂谷发起进攻,只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怎么也不可能输!

    完全没有必要着急冒进,前方情况不明,汉军意图不明,还是先派出小股部队和斥候骑兵试探一番再说。

    优留单于这一番命令下达,山崖上的李乐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停了下来。

    一旦战场前方的景象被发现了,以匈奴人的多疑和谨慎,只怕自己和耿恭的如意算盘就要彻底落空!

    也许火烧藤甲兵的计策还是能够实行,却也只能烧死几千北匈奴前锋!

    甚至藏在山崖上的这些人也会被发现,就算自己侥幸能够及时跑掉,可接下来金蒲城—务涂谷一线势必陷入一场艰苦卓绝的苦战!

    卧槽尼玛,这也太怂了!

    快上啊!这么多人还不敢上!

    李乐双手紧握,在心里大骂起来,一颗心砰砰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而在战场之上,曹岩、安得,安贵靡等人一颗心也是猛的沉下去,气得也在心里大骂起来,但这样的情绪也只是一瞬而过,紧接着三人就红着眼睛怒吼着下令。

    全军都有,回身再战!杀光这些北虏叛逆!

    没有半点毫无犹豫的,两千多联军士兵立刻掉转马头,稍微调整了一下阵型便再次追随曹岩三人对北虏骑兵发起了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决死冲锋。

    而追击他们的北匈奴骑兵,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突然学乖了,眼见这些刚才还在拼命奔逃的联军骑兵,这时又掉头回来对他们发起决死冲锋。

    这些北匈奴骑兵立刻在心中生出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念头,然后哗的一下一分为二,避开联军骑兵冲锋的正面,拼命踢打着战马准备从两翼绕到联军骑兵身后,将其团团围住!

    只是两军相隔得实在有些近,北匈奴骑兵又实在有些多,这片谷地的地形也不像大草原那样足够宽敞,不等北匈奴骑兵的部署完成,曹岩早已一马当先撞入还未散开的北匈奴军阵当中。

    紧随其后,安得、安贵靡同样率着六七百骑兵狠狠撞入北匈奴骑阵的侧翼,以正面对侧面,以紧密阵型对疏散混乱阵型,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惨叫连连的声音响起。

    但北匈奴骑兵还是靠着人多,越来越的骑兵从两翼加速向前,拼命合围将联军骑兵后路完全堵死,与此同时优留单于的王旗大纛终于缓缓向前移动,无数中军骑兵也开始缓慢加速往这边赶来,

    只要稍稍拖住这三支骑队一会儿,等后续兵马一到就能将这些可恶的汉人、车师人、背叛大单于的叛徒全部杀死,让务涂谷内的守军丧胆!

    北匈奴骑兵是如此之多,纵然接战之处被打了落花流水,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北虏骑兵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眨眼间就将三队联军人马几乎全部淹没。

    李乐呼的一下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只是着了魔也似的看着山脚下厮杀的场面,优留单于的中军骑阵已经被调动,但曹岩、安得、安贵靡等人却也陷入了重重包围中。

    肉眼清晰可见的战场上,三支头顶火红盔缨的骑队还在奋力向前,一路依然势不可挡,但冲锋的速度却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不时有靠外侧的骑士被弓箭射中或青铜铤掷中,惨叫着摔下马来。

    在他们冲锋的正前方,虽然只剩下不到六七层阵列,但在前方不远处却有成千上万的北虏骑兵正朝他们赶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北匈奴骑兵这时已经完成了合拢,将他们的退路完全的封死!

    一旦曹岩他们陷入阵中不能快速突围,哪怕只被拖住一分钟,等后面的单于中军骑阵赶至,他们再想走也不可能了。

    李乐不由得双目圆睁,目眦欲裂,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胸腔里四处翻腾乱撞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注1:中国可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和利用石油的国家,早在东汉班固的《汉书》中就有记载高奴有洧水可燃;北魏郦道元著的《水经注》同样记载有南山出泉水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如凝膏,燃极明;西晋《博物志》也记载酒泉延寿县南山出泉水,大如筥,注地为沟,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然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缸,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以及唐朝成书的《酉阳杂俎》也记载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燃灯,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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