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
小皇帝解释的话才到嘴边,便被先帝冷声打断。
“你母妃等你等得心急,若你还不快些回宫,她着急起来,可是会生病的。”
他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逼得他害怕的退后数步,垂下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先帝的话里又暗藏着一丝警告。
如果小皇帝不肯听话,宫里的太后便会有生命危险。
苏七向前一步,挡在小皇帝的身前,淡淡的睨向先帝,“皇上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失真了,昨日我入宫去见皇后与太子的
时候,皇后还好端端的,如果她真要病,那就是有人想让她病。”
先帝阴鸷的双眸微微眯起,“苏七,你可知道顾子承试图谋害太子,罪当诛九族?”
苏七的唇角一动,“太子方才说了,他在宫中,子承在宫外,两人压根没有能够接触到的机会,这个案子,恐怕有些古怪在
其中吧?”
“太子尚幼,被人一教唆便什么都肯说,他刚才说的,哪能当得了真?”
苏七不再看他,而是环视一圈远远围观的百姓,扬声问他们,“皇上说太子的证词无法当真,我想问你们,你们觉得能当真
么?”
触及到苏七的视线,百姓们霎时全都变成了哑巴,生怕说做什么,做错什么,触怒到先帝。
皇家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搀和的。
方才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他们,这会子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苏七其实也不期待这些如同墙头草一般的百姓会说些什么,她只是想为之后要说的做个铺垫。
重新迎上先帝泛着冷笑的脸,“既然皇上说太子的话信不得,那谁的话可信?”
先帝蓦地抬手,身后立即有一人走了出来。
正是先前一直侍候在小皇帝身边的太监高士远。
高士远看了小皇帝一眼,而后才开口,“那日太子殿下偷溜出宫玩,只有我陪在身边,我亲眼所见,顾子承要谋害于他,幸
亏有我阻着,才没有酿成大祸。”
“高公公……我明明没有……”小皇帝的脸色一变,急于辩解他瞎编出来的事。
可他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高士远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不肯将那件事说出来,毕竟你视苏统领为师父,不忍心见她受顾子承连累,可刺杀太子之罪都能恕的话,这事间
可就全乱套了。”
小皇帝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苏七回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要冷静。
先帝会赶来阻止的事,她之前设想到过。
眼下只有比对方更镇定心细,才能从他们的话里找出破绽,让他们打自己的脸,推翻所有的‘事实’。
思及此,她长吸了一口气,淡淡地朝高士远开口,“如此,那就请高公公将那日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吧,包括时
间地点,以及人证等等细节。”
说完,她又睨向先帝,“皇上应当认可我的要求吧?试图刺杀太子的事不是小事,所以我们才要查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一个
坏人,自然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若真是子承做的,我与摄政王绝对不会再有二言。”
先帝原本并不想让苏七揪着这件事扯下去,可她当众说了这番话,他不答应的话,怕是会落人口舌。
眼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既然如此,那便让她知道个明明白白。”
高士远轻应了一声‘是’,而后才开始把那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述一遍。
大概是他们早就编造好了故事,他说的时候几乎没有停顿,给人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尤其是在提到顾子承的作案动机的时候,他有意加深了语气,“当时顾子承要动手前说过,如果皇上不归来,这帝位迟早都
会是摄政王爷的,只要他杀了太子,将罪名嫁祸给皇上,摄政王爷与王妃便能名正言顺的回来,执掌东清。”
苏七被他的话逗笑,他们可真是够能编的。
高士远继续说道:“皇上一直以为你们死在了天冥山中,可如今你归京了,由此可见,你们去天冥山不过就是个幌子,为的
便是想找个由头带兵入京吧?毕竟,你们早在离京之前,就在朝堂之上与所有文武百官说了皇上还活着的事,你们害怕皇上回
京,才会安排顾子承刺杀太子。”
苏七垂在身侧的十指紧了紧,她是真的后悔,当初将太上皇的遗诏给了两个老王爷。
如果遗诏还在手上,恐怕高士远也不敢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苏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先帝冷哼一声,抬手便让禁卫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苏七抿了一下唇,忽地轻笑出声,“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当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话音一落,她睨向高士远,“你刚才说,子承要对太子动手的时候,用的是匕首?”
高士远点头。
“那好,那把匕首在哪里?”
她的话音一落,新上任的禁卫军副统领上前,把从顾子承身上搜走的匕首送到。
高士远拿起匕首,“正是这一把。”
苏七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你确定是这一把?”
高士远不由的朝先帝看过去一眼,似乎想听他的指示。
先帝也被苏七的样子弄得心烦,她越是镇定,他便越是不安。
那把匕首是从顾子承身上取走的没错,可后面的事情他没再管,下面的人也没说匕首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也想不明白苏七为什么可以如此镇定。
只当她是在故弄玄虚,当即朝高士远示意了一个眼神。
高士远得到授意,坚定的看向苏七,“的确是这一把。”
苏七从他手里将匕首接过来,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讲述,“你说,你看到过子承拔出匕首,朝太子的心口捅去,是你及时伸
手挡了一下,因此,你胳膊上还受了伤,对么?”
“对。”高士远将袖子卷上去,当众露出胳膊上那一道已然结痂的伤。
这是抓了顾子承后,先帝在编造故事时,他用自己的匕首划伤的。
那会子顾子承被关押在禁卫军驻地,身上的一应东西也在驻地,他也就没有特意跑去驻地,便用自己的匕首划伤了自己。
苏七一笑,直接将顾子承的匕首拔出来,表面看起来,刀面削薄泛着寒光,十分锋利的样子。
可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