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身上带着作画工具,当即按照苏七的吩咐,听完黑风描述后,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元府尹看得诧异,双眼睁得越来越大。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案发现场的图便如实画了出来。
经黑风与元府尹看过后,画作上没有遗漏一处细节,当时的现场与画作一模一样。
苏七接过画看了起来,画上的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赤身**的跪在地上,左手被绳索绑着,绳索另一头系在房梁上,所以
,他的左手是举起来的。
她还注意到,死者举起的左手食指与尾指翘了起来,有点像唱戏时的手势动作。
除此之外,死者的右手如莲藕般被断成数截,每一截之间,都用绳索串连了起来,摆放在地面上,形成极具冲击的一幅画
面。
在死者的背部画了一黑色的漩涡,在漩涡中心还有一双诡异的眼睛。
苏七乍一看到那双眼睛,向来镇定的她也是被吓了一跳。
“元府尹,以前发生的几起案子,死者也大多这样么?”
元府尹摇摇头,“之前发生过六桩案子,死者除了被摆成一样的傀儡之外,背后的图案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
“你可还记得清楚另外的几个死亡现场?”
“死者被摆成的样子我记得很深刻,其它的便没那么清楚了。”
“如此,那便要麻烦你跟花花描述一下以前的死者了。”
“好。”
一行人回到上面,花重锦将之前发生的六桩案子里的死者都画了出来。
苏七把七张画摆放在一起,七个死者,每个死者后背的漩涡图案都不一样。
刚发现的死者是眼睛,之前的六个死者分别有嘴、手、耳朵、脚,其中第二个死者与第四个死者相同,第三个死者与第六
个死者相同。
每一个死者都由绳索控制,摆成各种唱戏曲的傀儡姿势,有开膛破肚,也有断腿,每一幅画都能令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单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十分镇定且凶残,这些傀儡姿势肯定不是他随意摆成这样的,一定含有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或者
,他想让人看到的线索。
“你们之前是从哪方面下手查案的?”
元府尹回道:“与戏曲有关的,与傀儡戏有关的,本官都查了,可这白羊城内的戏班子,压根没有人是可疑的。”
“那每个死者间有什么联系么?”
“没有,每个死者互不相识,凶手十分难以捉摸。”
苏七将几幅画收了起来,“先去义庄看看。”
“好。”
一行人去往义庄。
义庄在城郊,离府衙较远,十分偏僻。
钱仵作是个坡脚的年轻男人,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暗色的粗布衣,模样长得有些俊俏,皮肤天生的白皙。
见到元府尹带了苏七他们过来,怔了怔,却没有主动开口问什么。
元府尹朝他说道:“这位是东清国的摄政王妃,她恰好游历到此处,对傀儡案子有些兴趣,便来瞧瞧了。”
“我……我刚刚才将尸体用草席子卷了起来,准备带到乱葬岗去。”钱仵作回了一句,声音跟他的长相极不相符,十分的干
裂,像是嗓子被伤过一样。
“先别急着埋,让摄政王妃看看再说。”
“是。”
钱仵作在前头引路,苏七一边往停尸处走,一边打量义庄的环境。
这个义庄不算大,大概是经久失修,院墙坍塌了好几处。
外人很轻易就能进来里面。
另外,她很少见到有年纪轻轻的人,愿意做仵作这行的,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钱仵作怎么会选择做这行的?”
钱仵作未答话,还是元府尹开口接话道:“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老仵作见他可怜,收他做了徒弟,老仵作走后,这义
庄便由他守着了。”
“原来是这样。”苏七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进到停尸处,死者果然如钱仵作说的那样,被席子卷好了,放在地上。
钱仵作蹲下,将卷起的席子展开。
一股尸臭味,瞬间在不大的停尸处散开。
苏七取出手帕蒙住唇鼻,然后才蹲到席子旁边,仔细看了起来。
死者缠在手上的绳索已经取了下来,从手臂上的勒痕与擦伤来看,没有生活反应,应当是死后绑的,而其右手的截肢切口
也同样没有生活反应。
苏七从布袋子里取出手套戴上,摸向死者的头部。
在死者的后脑勺处有一个很大的创口,应当是重击造成,头骨明显的裂开,死因极有可能是颅内出血。
从后脑勺的伤处位置来看,着力点是由下往上,可见凶手的个头比死者要矮一些。
她回头朝元府尹吩咐道:“你找一个与死者相同身高的官差,再找几个比他矮些的,一会我有用。”
元府尹对苏七的安排十分不解,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办了。
好在随行的官差中就有符和她要求的。
苏七继续验尸,她注意到死者的右脸处有伤,伤口处的皮肉之间还隐约可见有石头的小碎粒,可能是死者被凶手重击后,
倒地时磕在了石头上。
她听过黑风对案发现场的描述,那是一间屋子,没有院子,死者独自一个人住,因为位置偏僻,周围没有其它住宅。
里面十分平坦,压根没有石头一类的硬物。
“你们之前判定,死者的家,便是第一死亡现场么?”
元府尹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问话,但能从字面上的意思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的确。”
苏七指指死者脸上的伤,“现场可有找到造成他此处伤口的石头?伤处里面粘着石头小碎粒,可见他倒下的时候力道很大,
把石头都撞碎了。”
“这……”元府尹顿了顿,“死者的屋子里可没有石头啊!莫非,他是在外面遇了害,再被凶手带回家的?”
苏七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下定论。
因为千齐这边还没有剖尸的先例,她只能看尸表呈现出来的线索痕迹。
最后,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几截断肢上,切口很不齐整,可见死者的凶器并不锋利。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当即脱下手套,把之前收好的七幅画,找了个地方摊开摆好。
从第一个死者开始,不管是断肢切成的数量也好,还是开肠破肚后,被凶手掏出来的脏器数量也好,从数字九开始,每杀
一个人,便减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