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奇的动作愣了一下,一咬牙就将他的衣服推掉,穆少轩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怀安呆呆的看着,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背上的伤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严重的是那双腿,如今在这厨房里,伸手一摸还是冷的骇人,并且已经红肿了,在这地方也没有办法处理,穆奇也不敢乱动,只能拿温水擦一擦。
等将穆少轩的伤口处理完已经是亥时了,这一番下来,穆奇才知道他家少爷伤的有多重,尤其是脚上的冻伤,这般耽误下去怎么得了,只盼着天一亮就能找到人去东篱送信,早日找到大夫医治。
端着水盆转身发现怀安还在旁边看着,只是脸上满是泪痕,估计是用他的小脏手擦过,已经是个小花脸了,穆奇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打了一盆水来,拧干毛巾给他擦脸,怀安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看清楚后乖乖的任由穆奇动作。
“穆奇叔叔,爹爹会没事的吧?”自从“爹爹”两个字唤出口之后,再叫也没什么困难的,他的眼神饱含着期望与祈求,但凡穆奇口中说出一个“不”字,就能击散他眼眸中所有的星光。
“会没事的,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得麻烦小少爷你找人去东篱送信呢。”穆奇安慰着他,就怕这孩子多想,困在自责和懊悔中出不来。
主仆三人挤在小小的一张竹床上,身上的棉被传来阵阵霉味,里面的棉絮已经结成团,听着窗外乎乎的风声,渐渐的闭上了眼,只是这一夜不能安眠。
太阳渐渐地露出面容,怀安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记着穆奇昨天的话,推开厨房的门想出去找人帮忙,地上白雪反射的光芒让他眯了眼,阳光的温度使冰雪消融,天气反而更冷了。
见到他的身影,一直房间盯着的秦大丫立马就过来了,弟弟一大早就醒来,已经饿得哼哼唧唧个不停,只是厨房有外客留宿,她不好进去熬米汤,只能焦急的等着。
“这位小公子,你们可是已经醒来了,我能进去用下厨房吗?”她语气并不是那么足,毕竟收了人家的银子留宿,却一大早的要进去打扰,再者就是姑娘家进男子的房间总是有些害羞的。
怀安回头看了一眼,正想说穆奇叔叔还没有醒来,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姑娘,进去吧,本就是你家的院子,倒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穆奇想对主人家露出个笑脸,可却比哭还难看,穆少轩过了一晚上,红肿的腿已经出现水泡了,唯一能庆幸的是这风雪总算是停了。
秦大丫得到肯定的答复就立马进了厨房熬起了米汤,弟弟已经饿了好一会儿了。
怀安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这里离周村远吗?我要回去找娘亲来接我们。”
说别的地名秦大丫可能不知道,但周村是她是知道的,外祖母的家就在那里,娘亲带她去过好几次,说话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周村离这里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只是你自己去别半路就被雪淹了。”
“那你知道谁可以帮忙送信吗?我可以给酬金的,我有钱。”说着就掏出自己的钱包,那是周兰若给他的零花钱,可是只有二十几枚铜板,“不够的话可以找我娘亲要。”
秦大丫看着这孩子虽然不忍,可还是没有应下来,虽然她需要钱,可昨日给的那些就够她和弟弟生活好些日子了,她不是一个人,不能拿命去拼,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她承受不起一丝意外。
“我家这房子里村子有些远,你要走半刻钟才能找到人家,我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走着一趟。”她语气中虽带着点歉意,但还是不难听出其话里的坚定,这信她是不能送的。
穆奇虽站在门外,但也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见没得转圜,“怀安,你在这里好好守着你爹爹,我去找人。”
“不要,穆奇叔叔你的腿,我可以的。”怀安听到穆奇的话急忙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要是因为他穆奇叔叔也跟爹爹一样,那他真的罪无可恕了。
他死死的包住怀安的另一只腿,不肯松手,穆奇拗不过他,两个人僵持着,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大丫,在家吗?”
穆大丫听到声音后,欣喜的打开了院门,“虎子叔叔,你来了呀。”
来人身材魁梧壮实,正是秦虎,村子里的猎户,秦大丫父亲的好友,一直对着两姐弟多有关照,可惜他也掺和不了人家的家务事,只能平日里多送些口粮。
昨日那么大的风雪,他心中担忧,雪一停就提着一袋米过来了。
“大丫,昨日大雪家里没事吧,我来给你扫一下屋顶的雪。”农家的茅草屋大雪天都是要扫雪的,否则大雪积压容易压塌房顶。
还未等她回话,他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小孩和厨房门口的穆奇,灵敏的嗅觉让他闻到了血腥气,秦虎瞬间警觉了起来,将秦大丫护到身后。
秦大丫满满的感动,哪里还不知道秦虎误会了,急忙解释道:“虎子叔,那是我收留的客人,昨晚在家里住了一宿,他们的马车翻了。”
秦虎这才放下了戒备,但还是注意着穆奇。
怀安看到秦虎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这可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走到秦虎身边,“叔叔,你可以替我到周村送信吗?”
秦虎面露疑惑,秦大丫细细给他解说了起来,她觉得这对于虎子叔来说是个赚钱的机会,他的体魄应当没什么危险。
穆奇没错过他脸上的意动,赶紧以利诱之,“只要壮士愿意替我们跑一趟,再下愿奉上五两白银。”
秦虎这下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跑这么一趟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而这五两银子他平时一年也未必能攒到。
“这事我应下了,你们可有什么信物?”
怀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将腰边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他,“这是我娘亲亲手打得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