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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圆听到这话,立马瞪了二狗一眼,家里日子越过越好,他体会不到二狗那种对肉的渴望,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摸到小鸟,“不能吃,小鸟多可怜,我们把它送回家。”

    二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鸟窝可没少掏,真不觉得一直鸟有什么可怜的,“这榕树这么高,我们送不回去的。”

    周村中间这颗榕树是百多年的老树了,村民们傍晚总是爱在这里乘凉闲聊,树干都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站在树底下,只能望见长长的树干,也没有什么枝桠,一直延伸到树干。

    别说小孩子了,成年人都爬不上去,圆圆有一瞬间的灰心,沉思了一会儿又笑了,“那我就把它带回家,等它长大了就能自己回家了。”

    周围的孩子无所谓,反正这只鸟也没啥肉,圆圆喜欢,就随他开心了。

    有了想做的事情,圆圆将小鸟抱在怀里就往家跑,还不忘跟小伙伴告别,“我先回家了。”

    走到半道,就遇到了周二郎的孙子大宝,因着张氏没少在孩子面前念叨,大宝很讨厌圆圆,隔着老远就重复的念叨,“小野种,没有爹。”

    圆圆自然是听到了,但他不想理会,娘亲说了,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

    可有些人,越是退让他越是起劲,“小野种,你手里抱着什么呢?”说着就要去抢,圆圆躲开了狠狠的瞪了周大宝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哟嚯,小野种你还敢瞪我。”说着就冲上去把圆圆推到在了地上,顺势抢走了怀里的雏鸟,看到这皮包骨的鸟,瞬间就没了兴趣。

    “你还给我。”圆圆爬起来就去抢,可他说是六岁,其实不过四岁罢了,哪里抢的赢已经七岁的周大宝,周大宝见圆圆着急的样子,露出了一抹坏笑。

    “你想要是吧,我给你呀。”说着把那只小鸟狠狠的摔在了圆圆面前的地上,瞬间就染红了那片土地。

    看到这一幕,圆圆急红了眼,上前就和周大宝扭打起来,打是打不过的,可是他这不要命的架势,周大宝又怕痛,挣开他就哭着回家了。

    圆圆脸都破了相,他不敢回东篱,怕娘亲骂,更怕她担心,小人儿捧着已经死透的小鸟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没用。

    刚从外边回来的穆少轩看到了圆圆进院子的背影,想着这是个跟儿子独处的好机会,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跃入眼帘的却是圆圆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哭的场景,老父亲的心瞬间抽痛抽痛的。

    他放缓了脚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圆圆的头,圆圆还以为是娘亲瞬间慌了神,看清是穆少轩之后,又趴了回去,可这一下,使穆少轩看到了圆圆的青紫和血迹,他赶紧俯下身,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圆圆,来,站起来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毕竟还是孩子,亲人的关怀瞬间让他找到了宣泄口,哇的一声哭出身来,穆少轩调整一下自己僵硬的姿势,用手帮圆圆拍着背,仔细的听着孩子断断续续的倾诉。

    知道身上的血不是孩子的,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些,知道圆圆被称呼成野种,他的心好像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击,好不容易等孩子平静下来,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周大宝是吧,圆圆放心,爹爹去帮你讨回公道。”穆少轩的眼中寒芒闪过,看向孩子的时候却又带了柔光。

    “不要,我要等长大了自己报仇。”

    看着这倔强的孩子,穆少轩满怀欣慰,“好,我们先去洗漱上药,免得你娘亲担心。”

    这就是母亲和父亲的不同吧,如果是周兰若她肯定不会让孩子白白吃这苦的,但穆少轩就舍得放手,让孩子自己成长。

    “我想先把小鸟埋好。”看着那只血肉模糊的雏鸟,圆圆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带着忧伤。

    穆少轩自然是依他的,悄悄的带着孩子沐浴,看着圆圆腰上、胳膊上、腿上的青紫,穆少轩面沉如水,若不是已经答应了圆圆,他肯定要让那一家子百倍奉还。

    上药的时候,圆圆咬着牙,没有哭也没有叫喊,穆少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这四年,他错过了太多孩子的成长,以至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儿子已经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了,既欣慰又心酸。

    知道自己犯了事的圆圆站在东篱院子里的角落里,不敢进去,跟身后的穆少轩打着商量,“叔叔,你别告诉娘亲这件事好不好?就说我自己摔的。”

    穆少轩沉默不语,过了会看着圆圆头顶的发髻,语气中透露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希翼,“你若是唤我一声“爹爹”,我就帮你隐瞒此事。”

    刚去了趟厕所准备进屋的穆湘云,愣在了当场,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一只脚,心里惊涛骇浪,她哥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喜欢上了兰姐?

    “不。”圆圆坚定地拒绝了,甚至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穆少轩,好像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穆少轩咳了一声,“我逗你玩的,这事我会帮你隐瞒,就算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只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唤我一声“爹爹”呢?”

    看着眼前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圆圆其实已经接受他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可是“爹爹”二字他叫不出口。

    “你从我出生之后就没有管过我,虽然娘亲说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没在我们母子身边,但是前几年娘亲带着我吃了多少苦。从小就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他们叫我野种,说我是野孩子,躲我躲的远远的,还拿东西扔我。”

    穆少轩听着圆圆平淡的说着这一切,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也没有知觉,然而圆圆还在继续。

    “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因为你知道我是你儿子之后,的确是想做一个好父亲,有你送我去私塾,就再也没有人说我是野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