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下人之后穆少轩就出了院子,湘云胡闹他是不奇怪的,自己的妹妹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难得是周兰若,平日里看起来理性自持的人,竟然也有如此不羁的一面,明明一幅酒鬼模样,可他的心怎么跳的更快了。
这时下人扶着周兰若出来了,看到少爷还站在院门口,纷纷行礼,穆少轩瞟了一眼周兰若,便极快的收回了视线,挥手让下人各自去了。
少女两腮绯红、衣衫凌乱,像是在梦呓,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实在是非礼勿视,可刚刚那一眼的画面却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
使他想起了多年前与少女缠绵的晚上,少女看不清的面容渐渐清晰了起来,穆少轩赶紧制止住不断散发的思维。
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次只有家中仆妇的背影了,他想自己可能是魔怔了。
这次他的好妹妹倒是做了件好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穆少轩笑着往府外走去,瞧见他的家仆都奇怪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穆少轩在私塾外面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小学子们,准确的说他的视线一直在一个人身上,除了圆圆还能有谁。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孩子们跟着夫子一字一句摇头晃脑的读着。
秋日午后极容易犯困,这不就有孩子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不一会儿就被眼尖的夫子发现,一卷书抡过去敲在头上,再大的瞌睡也没有了。
没过多久私塾就散学了,起初孩子们注意仪态的收拾,只不过速度快些,一出院门就撒丫子跑了,毕竟年纪都还小,爱玩爱闹。
圆圆出门就看到立在院子的穆少轩,只是没有理会,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让他骗走了,不然娘亲该有多伤心。
可一想到他是爹爹,又忍不住回头偷瞄两眼,他以为自己做的隐晦,这一切都被穆少轩看在眼里。
和同窗告别之后他四处观望了一番,竟然没发现娘亲,想着娘亲今天可能迟了一点,就乖乖坐在台阶上等。
可还没等来娘亲,自己就被一片阴影笼罩,抬头就看见了他的爹爹。
“你娘亲今日不会来了,走吧,我带你回家。”
“才不是,你这个骗子,肯定是想把我和娘亲分开。”圆圆心想自己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穆少轩看着眼前跟炸毛的猫一样的儿子,也是无奈,总感觉要等到圆圆叫爹的那一天还有很远很远。
“我没骗你,你娘亲跟湘云喝酒喝醉了,如今正在我家,你回去就能看见她。”
圆圆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一边思索着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家还有你湘云姨姨,她对你那么好,我还能把你关起来不成?”
对,要是他骗人,自己就去找湘云姨姨救命,这样想着,人就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穆少轩看到圆圆被自己说动了,就往前走,圆圆噘着嘴在后面跟着,看到自己多的一条小尾巴,穆少轩嘴角的弧度不要太明显。
短短半下午的时间,他笑的次数比平常几天都多。
一大一小的人在街上走着,穆少轩心里徘徊了几次,终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就把圆圆的小手握在了掌心,孩子的手真小,都能被自己用手包住。
圆圆猛地被他牵住了手,条件性的就要把手抽回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不了分毫。
没办法只能停住脚步,向穆少轩望去。
看着儿子奶凶奶凶的瞪着他,穆少轩一点都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圆圆也只能跟上。
“没大人牵着的小孩子会被拐子抓走卖掉,那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亲了。”
这下圆圆老实了,即使不服气,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这就是被爹爹牵着的感觉吗?他的手真大,跟香香软软的娘亲一点都不样。
他的手好硬,但是好有安全感,又忍不住向穆少轩看了两眼,他以后也要长到他那么高,这样就能保护好娘亲了。
圆圆没发现,他其实已经潜意识的把穆少轩往父亲的位置上放了。
等走到城门口,圆圆已经走不动了,可是穆少轩还没有停的意思,往常走到这里娘亲都会带她去坐牛车。
没办法,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自己还是孩子,走不动了不丢人,一点都不丢人。
“喂,我们不坐车吗?”
穆少轩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圆圆又唤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在他要炸毛的时候,穆少轩开口了。
“我是你爹爹,就算你不认我,我也是你长辈,以前还唤我叔叔,现在这么没礼貌的吗?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听完他的话,圆圆脸色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叔叔,我们不坐车吗?”
“不坐,今天走路回去。”
“可是,可是我走不动了。”
穆少轩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手上一使力,圆圆已经坐到他的脖子上了。
从前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让他坐在肩头的,那时的他是极欢喜的,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但想来圆圆应该是喜欢的。
圆圆喜欢吗?
本来还挣扎的四处乱动,被穆少轩拍屁股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享受了,从前他只能羡慕的看着别人,如今自己也有了,真好呀。
穆少轩背着睡着的圆圆进了穆府,奴仆们都在感叹圆圆少爷真是得少爷和小姐的喜爱,想着下次见到周娘子还得更加恭敬些才是。
等周兰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宿醉的后遗症涌了上来。
她想起自己是在和湘云喝酒,之后就没意识了,环视一圈,自己应该还是在穆府,看着床前的散发着橘黄色光晕的烛灯,猛地反应过来,圆圆!
圆圆散学后见不到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往外走,若是被人骗了该如何是好?他该有多伤心呀,她不敢继续往深处想,可所有不好的遭遇都往她脑子里挤。
怎么会有她这样不称职的母亲,眼泪已经糊湿了面庞,人险些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