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伊势家来说,每十年一次的家主考核,算是最重要的活动了。
每到这个时候,不管是身处何地,家族的长老们都会乘坐飞机,汽车,甚至新干线,回到伊势家的总部,参加这家主的三项考核。
虽然伊势香菱担任家主还没有十年,而且身体抱恙,但规矩就是规矩,十年一次雷打不动。智之考核,德之考核,已经在上个月完成了。但这最后一项剑之考核,已经最大限度的延期了一个月,今天是最后期限!
如果伊势香菱无法完成剑之考核,就算她其他方面再优秀,也一样要让贤,重新选举伊势家的家主!
他们坐在搭好的棚子里,伊势家的仆人们服侍着他们,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这些家族的长辈们。
这些长辈,大部分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的精神矍铄,有的头发花白。年纪更大的,甚至差不多快九十来岁,坐在那里,矮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仿佛是干瘪的尸体一样,坐在那随时都要坐化了似的。
这些老头都有一个特点,身穿和服,身上还都印着伊势家的家徽!
“香菱怎么还没来?”
“才当上家主多久,就已经目无一切了吗?”
“这丫头,还需要调-教啊!”
几个长老嘀嘀咕咕的,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现任家主的不满。
“家主来了。”
在一群弟子们的议论声中,长老们看见几个身影走了过来。
领头的就是现任家主伊势香菱,她一身振袖和服,端庄大方。只不过只能坐在轮椅上,由她那个所谓的情人推着,往这边走来。总管家山夫跟在一边,他虽然也是一把年纪,但没有人敢小看,毕竟这位也是世世代代服侍着伊势家,起码照顾了三代家主。
再往后面看,则是拎着白色樱花丸的伊势香澄。她身边也跟着一位漂亮的女性,不过眼生的很,几位长老都没见过。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是谁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老忍不住问道。
“没见过啊……打听一下?”
旁边有人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们啊,太过分了。”
九十多岁的老干尸开口了,嘴里装着假牙,说话也颤颤巍巍的。
“是……”
“我们太不争气了……”
“让您看笑话了。”
这位可是大长辈,其他的长老们纷纷低头认错。
“十四岁以上的女孩子……哪有什么乐趣可言。”
接过大长老一句话把所有人说无语了。
觉悟,这才是觉悟!
“见过诸位长辈。”
伊势香菱被推倒近前,她无法行礼,就对着众人微微一弯腰,略作表示。
“香菱啊,这位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吗?”
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长老开口了,“听说是个华夏人啊?”
“是啊,怎么连修罗丸都交给他了?”
“你要让伊势家落入到外人的手中吗?”
还没开始考核,这些长老先数落起了伊势香菱。
“他叫廖扬,正是我的夫君。”
伊势香菱红着脸,宣布了廖扬的“身份”,“至于他是不是华夏人……我想,这是我个人的喜好问题,诸位长辈莫非是想要插手么?”
“你喜欢什么人,我们自然管不着。”
长着黑痣的长老似乎地位辈分也不低,他一开口,周围的长老都跟着附和。
“但你偏偏选了个华夏人,这怎么行?”
“是啊,考虑的不太周到了吧?”
“香菱啊,到底还是年轻。”
伊势香菱被他们数落着,反而笑了。
“诸位长辈,香菱敬重你们是家族的长老,才称你们一声长辈。家中并没有规矩,说家长不可以和华夏人通婚。你们若是要用身份来压我的话,那就需要怪我不客气了。”
“香菱,你也太无礼了!”
“就是,怎么跟我们说话呢?”
“令人失望!令人失望!”
这些长老一听,这伊势香菱竟然这么不给他们面子,一个个面色难看起来。
“该给的礼数,我已经给了。”
伊势香菱毫不退让,“虽然是晚辈……但,我还是伊势家的家主!在没违反家规的情况下,家主的地位是最尊贵的!诸位,是想挑战家主的权威吗?”
伊势香菱软硬兼施,声音虽然温柔,却带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香菱啊,我们也不是逼你,但找个华夏人,的确不太合适吧?”
“对啊对啊,大家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你若是没有合适的,叔叔豁出去老脸,替你联系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嘛!”
这些长老倚老卖老不成,转而又说起了软话。
“不必了,香菱心中只有他一人。”
伊势香菱说着,还顺便牵起了廖扬的手,“而且,伊势家永远是伊势家,不会因为外人进来而有所改变!等到伊势家有更优秀的人出现,我自然会让位。而且就算我们未来有了孩子……也会姓伊势,所以诸位长辈就不必担心了。”
伊势香菱把话都说死了,那些长老们只能暗自郁闷,却无法指责这位“任性”的家主。
廖扬站在旁边,按照伊势香菱所说,一声不吭。不过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香菱,想的倒是挺远,连孩子的姓氏都决定好了!自己都快信了,他好像真的成了伊势家家主的男朋友一样!
不过吧,别说改姓了,这倒插门的事情,廖扬也是绝对不会做的!身为一个华夏人,他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但也不是绝对的传统,如果真跟伊势香菱结婚,是如果!那么,第一个孩子姓廖,第二个孩子他是可以考虑姓伊势的。
尊重自己的家庭,但也尊重对方的家族,廖扬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既然如此,你的私人生活问题,我们也就不管了。”
黑痣长老一抖手,放下手中的茶水,交给旁边半蹲着的和服女仆手中,顺便在她白嫩的小手上摸了一下。
“不过,如果你无法完成剑之考核,这家主的位置,我们长老就要重新选一位出来。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请诸位放心,剑之考核我一定会通过的。”
伊势香菱没有半点畏惧,“或者说,我夫君会替我通过的。”
“好,那我宣布,剑之考核,现在开始。”
黑痣长老高声道,“起旗!”
他话刚说完,周围那些管家,纷纷从地上拉起一面面印着伊势家家徽的旗帜,把这户外道场给团团围了起来。
同时,他站起身,先对着干巴巴的大长老一鞠躬,随后高声道。
“我,伊势山吹,作为剑之考核的主考官,和诸位长老一起监督现任家主,伊势香菱!伊势香菱,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伊势香菱点点头。
“很好,接旗!”
说话间,一个女仆上前,拿着一面印着家徽的背旗,向着廖扬走了过去。
“从现在开始,这面背旗由你接管!”
伊势山吹看着正背起这面旗帜的廖扬,提醒他,“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如果你的旗帜被人斩断了,那么剑之考核宣布失败,伊势香菱也会失去家主的位置!如果两个小时后,你的旗帜完好无损,剑之考核便算你们完成!”
说着,他抬头看了下太阳,“时辰正好,入场吧!”
廖扬背着这杆旗帜,感觉有点怪怪的。这旗杆一米半长,用绳子扎在他的背上。旗帜随着风飘舞,在耳边猎猎作响。
“您的刀。”
伊势香澄走上前来,双手端着樱花丸,递给廖扬。
“嗯,你也收好。”
廖扬把自己腰上的修罗丸先摘下来,交换给伊势香澄保管。旁边的夏倾城,立刻投过来一个加油的眼神。
廖扬把樱花丸挂在腰间,这才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这被旗帜围起来的户外道场中央。与此同时,周围一些乐手,开始敲起了鼓来。这鼓点声隐约是一种江户时期的日本音乐的感觉,廖扬并没有放在心上,尽量排除着自己的杂念。
就在这时候,几个穿着剑道服,背着旗帜的剑士,缓缓走四周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参加剑之考核的人,唯一的任务,就是斩断廖扬背后的旗帜!
剑之考核,比试的是剑法!而作为家主的比试,自然不可能用竹刀,木刀那种小儿科的东西。但毕竟不是上阵杀敌,也没必要奔着取对方性命或者首级!于是,就用旗帜来代替人命!
这旗帜挂在每个人的身后,高出一个头的位置。一剑过去,旗断就算输。
本来应该是伊势香菱的考核,现在廖扬代替她,站在道场中央。他双脚穿着木屐,踩在草地上。樱花丸挂在腰间,并没有出鞘。他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弟子,这些人可都是伊势家的人,而自己就是个外人,他们可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就算不要他的命,那刀砍在自己身上,也不是闹着玩的。
天空渐渐阴了下来,一团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积压在众人的头顶。太阳光被挡在云后,黑压压的阴影压下来,让众人有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