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着雪,马车走得极慢,但他们一路走的都是宽敞的官道,望着窗外的雪景,倒还别有一番景致。只是车池县大雪纷飞,出了城四五里的地方就已经见不到雪了,抵达李家镇,只见那里云层虽密,但仍旧有和暖的日光穿透云层,照耀下来,让人心里暖烘烘的,十分惬意。
李家镇的集市不算大,但显得十分热闹。武婢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今日恰好是附近几个村子进镇赶集的日子。
街道两旁都是摆摊的商贩,马车到集市入口处便进不去了。战千澈将白浅凝抱下马车,而后便吩咐车夫把马车迁到附近的酒楼歇脚,一行人才朝着集市最热闹处走去。
难得能出来透透气,白浅凝高兴坏了,一路上央着战千澈买了许多小玩意。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更是买了一大堆,还有一个精致的虎头帽看起来可爱极了。
“相公,你看。”白浅凝正晃着手里的拨浪鼓朝战千澈摆手,可越过战千澈的肩头,却对上了上官娓儿的眸光,她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僵硬住了。
战千澈见她神情不对,便也转过头朝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上官娓儿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她怎么来了?”白浅凝嘀咕一句,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战千澈反是不在意,拦住她继续朝前走。他道:“别怕,经过上次之事,她应该不会再怀疑我的身份了,再说我们是从密室出城的,她不可能特意跟来,她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只是偶然。”
“偶然?可是真有这么巧吗?”白浅凝撇撇嘴,只觉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兴致都被破坏殆尽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如战千澈所料,上官娓儿并未继续跟着她们,到像是有要事要办,匆匆的便带着几个婢女离开了。
只是为保无隅,战千澈还是吩咐了几个隐卫跟上去打探,若真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又逛了一会儿,战千澈担心白浅凝逛累了,便带着她找了个茶楼听折子戏。这出戏还算有意思,听得白浅凝兴致勃勃,到将上官娓儿的事抛到了脑后。
待太阳渐渐落入了山岗,她才和战千澈兴致勃勃的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冬日的傍晚寒风瑟瑟,战千澈将用披风将白浅凝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问她:“可还觉得冷?”
“不冷”白浅凝摇摇头,仍旧贪恋着马车外难得的景致。毕竟这次回了府,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出来走走了。
只是没想到一行人架着马车刚走了一半,林子里却冲出来一群人,将他们拦住了去路。
战千澈掀开帘子看去,就见上官娓儿站在前边,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看样子一个个都身手了得。看这阵仗,战千澈一度怀疑是自己想错了,只是他知道想也无用,既然去路已经被挡住了,不说清楚怕是走不了的,于是他便朝白浅凝道:“你好好待在车上,我出去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去。”白浅凝不放心,便也坚持着跟着下了马车。
马车外,寒风一阵阵的吹着,冻得人脸都僵了,上官娓儿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却好似比寒风还冷冽几分。只是没想到她走上前几步,却是神情一转,拱手躬身朝白浅凝道:“求你替我救救我爹,你若能将他治好,我保证日后不会再纠缠于你,更不会因为七哥哥的事对付你。”
救......药王?白浅凝听得发懵,再一看上官娓儿认真的神情,便是疑惑不解的问她:“药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爹他......”上官娓儿眸中带泪,喃喃说道:“我爹前几日误食了新研制的药剂,一夜之间鬓发全白,此刻面容苍老,形同枯槁,长老们都说已经回天乏术了,若是毒性再深入进去,心虚活不过半月。今日我会出现在李家镇,就是为了找隐居的李长老回去替他治病,却不想能遇到你们。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当日确实救了我娘和弟弟,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如果可以,请白姑娘不计前嫌,前往药王谷替我爹诊治。”
“出了这么大的事药王谷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战千澈出声质疑,他心底虽然也担心药王的安危,但并不敢表现得太过着急,毕竟程季此人与药王并无交集,除此之外,他还担心此事有诈,不敢轻易相信上官娓儿的话,况且去药王谷数十里山路,路上颠簸,白浅凝怀着身孕根本不能长时奔波,若是出了意外,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上官娓儿听他这么问,自然也明白他的顾虑,便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朝白浅凝恳求道:“从前的事,千般万般都只当是我的错,还请白姑娘不要因此便不肯救我爹爹,此番你若能治好我爹爹的怪病,他日要杀要剐,我上官娓儿悉听尊便。”
白浅凝看着面前这个原本该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能为了自己亲爹在情敌面前跪下,再是冰冷的心也柔软了几分,她朝上官娓儿道:“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跪着算怎么回事?你可是药王谷的千金,说起来我承受不起。至于替你爹治病的事,容我想想,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怀着身孕,这么远的路若是真的长途奔波道药王谷,只怕还没见到药王,我自己便没命了。”
听着白浅凝这番话,上官娓儿就知道她这是愿意救自家爹爹的,便是站起身朝她走进了几步,说道:“你若有顾虑,我可以命人将我爹送到程府,无需你亲自去药王谷。”
“你不是说药王病重垂危,他又如何受得了这路上的奔波?还有药王谷神医遍布天下,你怎么会舍弃那么多神医名士不求,反倒来求我帮忙?你当真如此相信我的医术吗?”
白浅凝不禁反问上官娓儿,在她看来,上官娓儿这样突然的转变却是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上官娓儿冷冷一笑,却像是自嘲,她道:“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当日你确实救了我母亲和弟弟,在那之后我爹也开始醉心研究解剖之术,我听他亲口说过,你的医术或许会高过他自己。至于七哥哥的事,你更加不必疑心,我逼得你改嫁他人,却还是没能得偿所愿,甚至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此番我爹爹出事,我才知道这世间谁才最值得我珍惜,至于七哥哥,我认命了。”
上官娓儿的每一个字都说得真诚,白浅凝听在心底也不禁动容,她与战千澈对视一眼,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便时转身朝上官娓儿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替药王诊治,不过我身子不便,只怕真要药王谷的人将药王送到程府来才行。”
“嗯!谢谢你。”上官娓儿一瞬间泪如雨下。
此番商定下来,上官娓儿便带着她的人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夜幕下,白浅凝和战千澈坐上马车准备回城。
车夫扬了扬马鞭,马车缓缓行进起来,却在此刻,白浅凝浅浅的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七哥哥,再见。”
白浅凝心里一紧,立即掀开车帘朝上官娓儿的方向张望,却见她已经带着人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只留下几个萧索的背影。
“怎么了?”战千澈问她。
白浅凝放下帘子,转过身来,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或许是我听岔了。”她心想,或许上官娓儿只是与心里的那个战千澈诀别吧,故而也没再多想什么。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