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繁星。
夜空洒下柔柔月色,将梅花鹿儿映成金黄,宛若天宫的麒麟。
碧柔婷婷站在繁星下,曼妙的身姿凄弱柔美,好像瑶池里孤独的仙子。
盼着天明,盼着日出,清晨时到了给孩子哺乳的时间,就能再见到儿子,眉目俊俏的小皇子。
不知呆呆的愣了多久,一件丝绒披风裹上肩头,鼻息之间飘来胭脂香味儿,这熟悉又可怕的桃花香——秀贵妃。
碧柔本能的向侧方躲了一步,回眸看一眼秀贵妃,藏起心底的厌恶和恐惧,浅浅一笑低下头。
;小哑女,这些梅花鹿多漂亮,眼睛大大的,脖子长长的,腿儿细细的,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哑的。
秀贵妃轻轻扬起唇角,深深望着碧柔,;即便是哑的,也可以受着宠溺疼爱,你说对不对?
碧柔微微笑一笑,轻轻点点头,秀贵妃几步上前牵起碧柔的手,;小哑女,这些日子你的宫门真是门庭若市,贵妃呀,妃子呀,嫔人呀,一个接一个的往里蹦,你受累了。
秀贵妃问候过一句之后,将披在碧柔肩头的丝绒披风系紧,关切的笑一笑,;现在是秋天了,夜风太凉,你还在月子里,别染了风。
此刻在自己的宫苑里,碧柔却像一只无助的羔羊,任由秀贵妃摆布。
;小哑女,我不喜欢白天跟那些闲人凑热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来探望你,可以清清静静的说一会儿话。
秀贵妃牵起碧柔的手,漫步在柔柔夜色下,轻轻看着碧柔,;我没让小白霜通报,你不会怪我吧?
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进后院,可以不知不觉的为碧柔系上披风,现在才问怪或不怪,虚假的让人无言以对。
碧柔浅浅一笑,轻轻摇头,除了摇头,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小哑女,你看看你,已经生了孩子了,依然像个少女,哪有半点做娘亲的样子?
秀贵妃悠悠一笑,蓦然将鼻息埋进碧柔的脖颈,汲取着碧柔的体香,满意的深深一笑,;永远香甜诱人。
面对这样的戏弄,碧柔不能反抗,只要能守护孩子长大,甘愿顺从地接受所有屈辱。
月色将身影拽得很长,像看不到尽头的人生路,秀贵妃牵着碧柔,慢慢走到假山的栅栏旁。
秀贵妃借着月色望了许久,却没有寻到彩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听说万岁送了一对孔雀,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借着孔雀,秀贵妃又提起嗓音的事情,;孔雀多彩骄傲,可惜叫声嘶哑难听,辜负了百鸟之王的美誉。
秀贵妃深深望着碧柔,用指尖抬起小巧的下巴,凝视着完美无瑕的脸,;世界万物正是如此,有一点缺憾才更加美丽。
碧柔绽放一朵笑容,又美又怜。
指尖划过碧柔的嘴唇,娇嫩的柔如花瓣,秀贵妃轻轻点头,;孩子我看过了,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漂亮的惹人心疼。
话题终于引到了孩子身上,碧柔轻轻屏住呼吸,划过不祥的预感。
果然,秀贵妃的下一句话犹如寒霜飘雪,洒落在碧柔的心头,;等孩子周岁以后,入进我宫里,我会给你一个最荣耀的前程。
话音轻轻落下,碧柔狠狠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秀贵妃的眼睛,执着的摇摇头。
蓦然之间,秀贵妃满脸疑惑,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碧柔的目色,;小哑女,你不信我?
碧柔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这一摇头和这一点头,更让秀贵妃浑然不解,;既然信我,就将孩子交给我。
碧柔收起笑容,轻轻摇头。
;小哑女,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无论养在哪里都是我们的孩子,我只想疼你爱你,给你一个好前程。
秀贵妃愣了许久,终究蓦然轻轻笑了,;我能将你从一个罪臣之女变成贵妃娘娘,也能将你的儿子从皇子变成太子,只要你将孩子养在我的身旁,注定享用一生荣华。
这一次,碧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牵着秀贵妃的手,离开了假山石,去往前殿宫门的方向。
秀贵妃侧眸望着碧柔,似乎看着一个陌生人,眉头蹙的更加深邃,;小哑女,我知道你能说话,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
碧柔默默无声,不再看着秀贵妃的眼睛,只是低着眉目牵着手,送往前殿的深深宫门。
犹如走了一生一世那么久,深深宫门终于浮现在眼前,秀贵妃蓦然停住脚步,凄然的叹了一口气,;小哑女,你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你现在送走了我,就是送走了你的灵魂。
碧柔浅浅一笑,轻轻解下丝绒披风,交还到秀贵妃的手里。
秀贵妃面色如霜,紧紧盯着碧柔,一双眼眸犹如寒冰。
守在府门前的小白霜见到秀贵妃与碧柔道别,立即一拐一拐的迎上来,讨好的向秀贵妃行礼,;秀贵妃娘娘慢走。
话音刚刚落下,秀贵妃反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打翻了小白霜,狠狠瞪着碧柔,唇角却勾起笑容,;默贵妃,保重。
秀贵妃打下别词,踏着烈烈怒火离去了,碧柔打了一个冷颤,感觉有一滴泪水划过唇角,冰冷而咸涩。
挨了打的小白霜捂着唇角爬起来,吐了一口痰竟然带着鲜血,埋怨的向碧柔苦苦叹息,;娘娘惹谁不好,害我受委屈挨揍。
为了孩子,碧柔可以隐忍屈从,也可以独自面对魔鬼。
冰窖里,微微烛火摇曳,两位姑娘仔细查看每一处,若世子委屈的轻轻催促着,;秋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呀,我明明在这里藏了十坛酒,肯定是翠兰和丁小小整理冰窖和仓房时给挪地方了。
话风说到这里,沐秋蓦然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若儿妹妹,会不会让李桂花都偷给二叔喝了?
;秋姐姐,别瞎猜了,快点找吧,若儿的脚趾头都冻疼了。
;若儿妹妹,我闻到了,就在这堆脊骨后面!
沐秋兴奋的点亮眼睛,赶紧滴了蜡油将烛火立好,;快点帮忙,把脊骨挪开!
若世子学着沐秋,也将蜡烛沾好,两位姑娘不顾染了一身冰霜,指尖都冻红了,终于挪走了所有脊骨,沐秋取下蜡烛,照亮了十只酒坛,扬起眉梢得意的一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整整十坛酒!
;这么大一坛!
若世子看清以后惊诧的喊出来,惹得沐秋赶紧捂住若世子的小嘴儿,紧紧皱着眉头,;若儿妹妹,别喊,你是生怕王府抓不着贼吗?
;秋姐姐,若儿以为是小坛子,这么大一坛,咱俩怎么搬走呀?
若世子倒是真听话,打掉沐秋的手以后,立即紧紧压低着声头,;这,这,到底是多少斤一坛,早知道拿几个小空坛子进来就好了。
;三十斤一坛,够咱们喝几天的。沐秋眨眼一笑,看中了一坛酒,匆匆将蜡烛沾好,;别磨蹭了,六十斤的鱼都能拖上来,三十斤的酒肯定能抬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若世子抱怨也没有用,急忙和沐秋一起抓住封酒坛的麻绳。
麻绳上一层寒霜,犹如抓住一束冰,掌心里又刺又疼,若世子狠狠咬着牙拽一拽,酒坛却纹丝不动,;秋姐姐,要不若儿去取小空坛子吧,就算咱俩把酒坛搬出冰窖了,估计也没力气搬回院子里。
;取了空坛子也白扯,酒浆早就冻成冰坨了。
沐秋也使劲拽了拽,酒坛子重如一座山,根本就拖不动。
;秋姐姐,既然冻成冰坨子了,那就更不应该白费力气了,搬回去也喝不到嘴里。
若世子和沐秋都将小手放在嘴边,努力哈着热气。
;隔水热一热就化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喝上。
;可是,院子里哪有那么大的锅呀?
难题真是一个接一个,本来是想借酒消愁的,没想到现在更愁了。
眼见着酒就在手边,拖不回去实在让人心痒,拖回去估计又得累到骨头散了架,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蓦然听到冰窖外有人轻轻叩响门扉。
;完了,被巡夜家丁发现了。
沐秋无奈的撇撇嘴,向若世子点点头,;世子殿下出去顶一顶吧,我一个小厨娘要是被抓住偷酒,这件事就麻烦了。
;秋姐姐,你真会使唤人,厨娘进冰窖不是天经地义吗?
若世子撇撇嘴,委屈的举着蜡烛,无奈的向门前迎过去,;正好,反正咱们俩也搬不动,让家丁帮着搬酒吧。
迎了门以后,蜡烛映亮了人脸,要不是来人手快,挡住了若世子的小嘴,若世子险些一下子惊叫出来。
来人和若世子一起进了冰窖,严严实实的扣好门,共同来到了沐秋眼前。
这一次,沐秋忘了压低声头,蓦然一声尖叫,;老五叔!
若世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追问,;师父,你怎么来了?
狼主提起一口气,将两支蜡烛都吹熄了,墨色之中传来无奈的叹息,;火光都映到门外去了,什么都不懂也敢做贼?
黑漆漆的冰窖里响起了沐秋的疑问,;老五叔,那时你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你回辽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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