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日子,沐秋一共向王府告了三十天的假,刨去来回路程的十六天,这一次足足可以留在萧灵儿身旁十四天。
这么多天不用做事,只顾随心而为,想一想就挺奢侈的。
欢乐的时光过得真快,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南省的第三批凤梨进到都城了。
第一批凤梨是贡品,要入进皇宫里,再由皇家赏给皇族和大臣们,百姓无福享用。
第二批凤梨虽然能流入市场,寻常百姓却依然很难买得起,如今是第三批凤梨,价钱能便宜许多,大家都能尝尝鲜。
对于沐秋来说,凤梨不仅仅是水果,更是能入菜的美味。
今天又换了公子长衫,带着若郡主逛逛市场,想挑几车味道不错的凤梨。
两位姑娘在晨阳下轻轻漫步,身后照例跟着萧灵儿派的暗镖。
今天的晨风很好,有丝丝凉意,看远处飘来一些云朵,如果凉风一直在吹,说不定到下午时,能落下一场雨。
菜市里面很热闹,早晨的青菜和水果都是最新鲜的,沐秋一家一家逛完整条菜市,定了一些青菜,还有樱桃、水蜜桃、西瓜,更重要的是足足六车凤梨。
沐秋让店家削了一只凤梨,切成很小的丁块儿,装在两只小碗里,每只碗里配几支牙签,可以一边闲逛一边用牙签取着凤梨肉吃。
;秋兄台买了这么多水果,下午又要做炒冰吧?
;若兄台,你觉得我受了这样的出卖,还会给你做炒冰吃吗?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没想到沐秋依然用这件事打趣,惹得若郡主无可奈何的低下眉目,;秋兄台,我也是受亲情所累。
;亲情?沐秋扎了一快凤梨,细细的品尝着脆甜味道,;若兄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认亲才刚刚五天吧?
嘴里吃着凤梨,说着几句笑话,东逛一逛,西看一看,竟然又遇到了风流眼,真是让人又惊诧又失望。
惊诧是因为都城这么大,然而一出门就能遇见,分不清到底是缘分还是邪门儿?
失望是因为风流眼又蹲在一个;三仙归洞的赌摊子前,又准备好了一只鸡蛋,和摊主约定了同样的规则,正在一点一点的输银子。
这人到底是游手好闲到什么程度,又是蠢到什么地步,一大早晨的就出来给人家送钱吗?
若郡主无奈的摇摇头,悄悄在耳畔笑话沐秋,;秋兄台,今天能不能翻盘?
沐秋斜了一眼,无聊的轻轻一哼,;输又不输我们的钱,翻盘了也不给我们分钱,爱输不输,爱翻不翻。
;三天前秋兄台可不是这么说的呢。若郡主脚步悠悠,慢慢跺向公主府。
;若兄台,这件事你还真的打算笑话我三年?
这种问题若郡主当然不会回答,可是在扬起的眉梢和笑意盈盈的水眸间,沐秋却得到了答案。
;三年谁能受得了?沐秋犹豫了一瞬间,一把扯住若郡主的袖子,深深蹙着眉目,;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我必须得跟你拼了。
若郡主无奈的回眸,轻轻叹一口气,;秋兄台,你想怎么拼?
;再看一场,如果风流眼翻盘了,以后谁也别提这件事。
沐秋深深提了一口气,一把赌上了名誉,;如果风流眼又输了,我就,我就,我就冲过去揍这个混蛋,然后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秋兄台,你敢揍人?若郡主轻轻一哼,得意的吃一小块凤梨,;我才不信呢。
风流眼在和摊主对赌时,估计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在远处用他来作赌。
日头越升越高,人群越聚越多,三仙归洞的小摊子很快围满了看客。
许多人一眼就认出风流眼,更有人嘲讽的打着招呼,;进生,又来行善了?
一句进生,让远远听到的沐秋和若郡主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轻轻的皱着眉头。
这人竟然是来都城准备参加秋试的学生,真是不学无术,整天不是跑到棋摊上下棋,就是蹲在赌摊前下注,简直对不起一路赶到都城的盘缠。
对于这样的败家子儿,沐秋真的没兴趣看下去了,甚至想带着若郡主离去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事情出现了变化,风流眼再次输光了手里的钱,气的挽起了袖子,将手伸进靴子里,摸出一支金镯子,重重的拍到赌摊上,;这是我最后的家当,一把决个胜负,老板干不干?
老板拿起镯子掂了掂,风流眼喘着粗气,横着抹一把额头的汗,;足足八两重,上等的软金!
这一连几天,老板赢了风流眼许多钱,虽然抵不上这一只金镯子,却也相差不多了。
现在输钱的人红了眼,浑身冒着汗,要一把绝个胜负,这个要求在江湖上来说也不算过分。
看客们不嫌赌注大,更不会嫌乱子大,见到风流眼押上了最后的家当,不但没有人劝一句,还有许多人跟着起哄。
摊主抬头望了望瞪大眼睛的看客们,随后重重一点头,;干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摊主将镯子还给风流眼,两只眉头拧成一条线,;进生,这么大的一局,我不能让你掀碗了。
;老板也太小心了,我两只手空空,袖子都挽起来了,还能有诈吗?
风流眼反问一句,也不用等到摊主的答案,狠狠的一拍大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干了!
摊主满意的点点头,将鸡蛋扣在一只碗里,用了最快的手法,双袖舞动起来障住众人的目光,把三只碗飞快的倒来倒去,蓦然停住手法,;进生,下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面对这样的一个大局,谁也不敢乱猜测了,况且刚才摊的手法实在太快,根本也看不清鸡蛋在哪只碗里。
风流眼也和所有的看客一样,额头上流着冷汗,目光游离在三只碗中,颤抖的举着金镯子,不知该如何落定。
许久以后,风流眼狠狠一咬牙,将金镯子拍在中间的碗前,;干就干,输就输!
摊主也紧张的屏住呼吸,深深的盯着风流眼,;后生,落定了就不能反悔!
;我一连输了四天钱,有一次放赖吗?
风流眼扬起满脸汗水,每一次呼吸都很浑浊。
在摊主将手探向碗时,风流眼突然按住了摊主的手,;老板,在开底之前,让我看看你的赔注,这样才公平。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这么大一个赌局,不能人家有下注,摊主却掏不出赔注。
看客们也三三两两的跟着议论,摊主解下腰里的钱囊,从里面倒出四小块金子,;进生,你的镯子八两重,我的每一小块金子是四两重,这四块刚好就是赔注!
风流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慢慢的放开摊主的手,;老板,开!
胜负就在一瞬间,摊主掀开了碗,里面躺着一只鸡蛋!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摊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立即掀开左右两只碗,碗下空空。
最后这一局,风流眼居然翻盘了!
若郡主懵懂的望着沐秋,沐秋也愣愣的望着若郡主。
谁也没有想到,对风流眼完全失望以后,事情的结局居然反转了。
风流眼匆匆收了金镯子和四块金子,赶紧拱手向摊主道谢,;多谢老板照顾。
;等一等!摊主狠狠打量一下风流眼,;进生,你还玩不玩了?
;老板,只要你继续摆摊子我就继续玩儿,可是我没有银子下注了,只剩下金子了。
风流眼取出其中一块金子,沉甸甸的压在掌心里,;老板,你还玩吗?
;再来!
摊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将鸡蛋扣在碗里,用了千变万化的手法,将三只碗移形换位,蓦然停下以后一声大喝,;请!
风流眼举着金子,目光游离在三只碗中,嘴里轻轻念着,;老板,一块金子一局也不算小,让我先看看赔注行吗?
;好说!摊主从钱囊里又取出两块金子,狠狠盯着风流眼的双手,;请!
风流眼犹豫许久,将金子押在最左边的那只碗前,摊主唇角划过难以察觉的笑容,立即将碗掀起来。
一只鸡蛋!
看客们又是一声惊呼,风流眼再次赢了钱,摊主匆匆掀开中间这只碗,竟然是空的。
摊主再次扣上鸡蛋,两只手交换着三只碗,死死地盯住风流眼,;进生,再来!
这次停罢了手以后,摊主不用风流眼催促,将整只钱囊都捧在手里,又取出两块金子,;请!
风流眼望着摊主的钱囊,使劲抻长了脖子,;老板,你那里一共还剩下多少赔注?
摊主倒出钱囊里的所有金银,从里面挑出六块金子,加上原先手里的两块,一共只剩下八块金子了。
;老板,我这把赌四块金子。
风流眼紧张的高高撸起袖子,取出四块金子,又推到了左边那只碗前,;开!
摊主狠狠憋足了一口气,将碗掀开,一只鸡蛋!
这一次,看客们何止是惊呼,甚至有人都在喝彩。
连输了四天的风流眼,自从赢了第一局,运气就有如天助,竟然没用上半盏茶的时间,赢走了摊主的所有赔注。
风流眼收好了金子,愣愣的望着摊主,;老板要是没有赔注了,我就告辞了。
摊主脸色苍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默掀开另两只碗,碗下都是空的。
风流眼扶着酸麻的腿站起来,随意捶了捶,走出两步以后,转头又问摊主,;老板,你明天还出不出摊?
这句话真如几个耳光,重重抽在摊主脸上,惹来看客们一阵窃笑。
摊主的眼角抽动了几次,对风流眼深深一笑,;我明天出摊,为你准备好赔注,你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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