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寨主笑话了,他收起那微笑,有些沉重地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我这样的神情无比动人,有时候我对着镜子,也会被这样的神态所震惊。然我也知道这样的神情是那些年在西西域留下的,永远也改不了的神情。
就像我胸口上的烙印一样,证明我作为中原人的后裔,文人之子,屈服在西西域胡人的铁鞭之下了。前半生做了奴才,从此以后也都是做奴才的命格。胡人自然是看不上我,中原人更加看不上我。我现在就只剩下个中原人的躯壳罢了。
他说这话时,真的就是一个凡人罢了。就像千千万万个沉醉在一日一日辛苦劳作中的凡人一样;就如来来往往经过花街柳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凡人一样;就同田埂上,游船中,寺庙里,闺阁内的每一个人一样。
洛铭只觉得好笑,觉得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即便是在江湖上的缘分,也应该说句劝他的话,可是却想不出一个好的。
于是把他从位子上拉起来,笑道:跟我去个地方。
这日是大年初一,午后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宴。这不光是皇帝的家宴,也是一年一度为国事祈福的重要宴会。还是上午,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南苑的戏台上面,教坊司的女子们都扮上了,上台演练一番,生怕到时候圣驾来看戏的时候,出了岔子。
宫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妃嫔们即便年纪大了,也想要在这个大宴席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不给皇帝看,也要给那些臣属嫁的女眷们好好做个表率。
皇亲国戚的男子们,都一一进大殿去磕头,献上礼物,皇帝也会一一赏赐他们。出来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谈论这一年下来都有哪些个趣事奇闻。
程君墨在宫里有自己住的地方樱园,不过这会儿却是在太子东宫里,自己的房中。两个女官带六个侍女上上下下忙忙活活,帮程君墨打扮。
梳头,挽上有些厚重的假髻,簪上与公主身份相匹配的风头金钗,坠着五彩宝石。通体圆润明亮的南海珍珠做成摇曳的耳饰,堪比四名绣的彩凤衣裙,每一根羽毛都呼之欲出。似乎下一瞬间,那彩凤就会鸣叫一声,腾空而起,飞到天际深处去了。
程君墨有些无聊,她平日里面很少像这样的打扮。身为公主,她却因有江湖的身份,从小就穿素面劲装,腰佩长剑。即便穿女儿衣裙,她也会穿些素净颜色。
小时候不懂事,昆嵛剑宗掌门剑遥就是一身素净的女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其武功气质之高,都在小君墨记忆之中留下了些许深刻的印象。
等到她长大了些,知道女孩儿家应该打扮得漂亮得体的时候,同时也从大人口中听了幼嘉居士的事情。那时候才知道有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为了自己能够平安顺遂,替自己出家在长生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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