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大把三儿子拖出门去,你难道还想白在我家吃米饭吗?你快跟这位老爷走,他是有钱的,说是要叫你读书去呢。要是他要带老大老二走,我是一万个愿意送走他们的,没想到你这儿还不愿意。
我不愿意,不想走。苏扶桑十分固执。
苏老大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怎么我对你太好了,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苏扶桑这下更是一言不发。
李先生听到了打人的声音,连忙跑出来。
苏大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只是问问您家三公子的意思,若是他不愿意,我们哪敢强求呢。青天白日,难道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嘛。
苏老大虽十分不情愿,但还是陪着笑脸。最后是两位贵客买了十几批好蚕丝,又不还价,给了银子。好好送了出去。
这两人出了苏氏染坊,就有接他们的车子了。李先生和洛铭上了同一辆车。
洛铭道:不行的,没戏的,主人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小子。
洛少爷你别乱说,这将是你我二人未来的小主公。
这二人正是夜轮手下的李管家和刚辞掉的桃花寨主洛铭。两人奉命而来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都不大舒服。
洛少爷你说,若咱们再去劝劝他真的不能管用的吗?
不行的,得他自己看清了才有用,我们当然说什么都是白搭。
那你说他是有什么牵挂在这运河边上,我看他那一家人都待他很不好,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走。李管家悻悻地道。
人若是习惯了受人欺负,就会变成下贱的命,我看他就是如此的。洛铭嘲笑了一句。
但或许用不着几天,他就会回转心意的。洛铭又补充了一句。
夜晚,苏扶桑被锁在柴房里,他的衣裳还没有换,仍旧是湿的。在寒风中打着冷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固执。
苏扶桑已经很难记起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印象里没有父母双亲,只模糊地能记起那位把他送来苏氏染坊的姐姐。她总是戴着面纱,在江南最繁盛的歌舞升平之地的略微安静的角落,给他唱着江南最时兴的《扬州颂》曲子。
千帆来去渡春秋,琼花落尽下扬州。
家国破败二十载,明月依旧照高楼。
扶桑儿,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能享福,能长命百岁。那位姐姐把一对金镯子递给苏老大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若是那时候自己能有现在这样的手艺,一定会裁好漂亮的罗裙,给那位姐姐换掉身上那肮脏的旧衣裳。
他悄悄在柴草下面,翻出卷油纸,打开油纸,是一件蓝染的罗裙。他早就知道那位姐姐已经不在这里,或许在江南的雨季沉沦,或许在大户人家的歌舞升平中沉沦,或许在没有人知道的寒冷寂寞的角落沉沦。邻居家的姐姐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细细抚摸着这件他花了几个月,攒钱,买料子,缝纫,刺绣费尽了心血的罗裙,对着月光,继续着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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