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从容一直垂着眸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然听见听雪询问自己，她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听雪会一开口就问这样的问题，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苏小小，见她也微张着唇没反应过来。
苏从容垂眸开口道：“还没呢！多谢郡主关心，我才十六，不着急的……。”
“十六啊！。”听雪收回眸子，有些感叹的叹了口气，“真好的年纪。”
苏小小见不得她这般伤感，一巴掌拍了拍她脑门，“你比十六也没多大。”
听雪揉了揉鼻子，撇撇嘴道：“人家只是伤感嘛！。”说着，她转了转眸子，笑道：
“十六也可以说亲了，四妹妹可有心仪的人？同我们说说，也好帮你参考参考呀！。”
听雪说完，苏从容便羞得低下头去，却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黯淡，一闪而过，若不仔细，根本叫人发现不了她这细微的情绪，随后她又抬头求救般的看了眼苏小小。
苏小小瞪了听雪一眼，道：“你别逗她了，她胆子小。”
闻言，听雪撇撇嘴，但却没再说什么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苏从容便在苏小小耳边轻声道：“大姐姐，我腹痛难忍，想去……。”
苏小小微微颔首，道：“去吧！。”
听雪撑头看着苏从容那摇曳的背影，蓦地开口，“你这妹妹姿色不错。”
苏小小一愣，随即笑道：“她像左姨娘，自然不会差。”
听雪随意点了点头，又转口说了其他的话题，“宫里的事儿，我听说了几分，你如今有身孕，可得万万小心。”
苏小小笑了笑温声道：“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不重不轻的传入听雪耳朵里，带了几分软绵的感觉，让人听了心底莫名舒适几分，听雪忍不住抬眸看了苏小小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苏小小不觉得哪里变了，可又偏觉得她同从前不一样了。
似乎……温柔了许多。
想到温柔这个词，听雪又诧异了几分，等她回过神，苏小小正一脸疑惑的盯着她。
她哂笑了声，“我大哥哥一定很宠你。”
“哈？。”苏小小呆了呆，不明所以。
“没什么。”听雪笑了笑，起身问道：“你同大哥哥好好的就好。”
苏小小：“……。”
苏小小心头正觉得疑惑，就注意到门口篮子里放着的香烛等祭品。
又想起刚进来时听雪伤心的神色，苏小小就猜到了几分，她动了动唇，疑惑道：“你……要出门？。”
听雪一愣，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了，她轻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道：“我想去看看徐姐姐。”
水月庵颇负盛名，来求签许愿的贵眷不少，她们通常会在水月庵午睡一会儿，三两妇人聚在一块说京都里的事儿。
因此，听雪这儿的消息也算灵通，但凡京都里的大事儿基本都会传入她耳朵里。
徐渺渺的事儿，她自然也清楚，但也只能唏嘘感叹一声。
提起徐渺渺，两人都有些消沉下来，但很快谢璟淮就回来了，看着苏小小不愉的神色，她摸了摸她脑袋，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苏小小摇摇头，谢璟淮眸子微寒，抬眼瞥了听雪，后者背脊一凉，委屈的瞪大了眸子。
谢璟淮不为所动，哄着苏小小同她回去，苏从容回来，就瞧见谢璟淮揽着苏小小眉眼温柔的正说着什么。
她垂眸，缓缓上前，轻声唤道：“大姐姐、大姐夫。”
谢璟淮随口应了声，又低眸看向苏小小，苏小小略略点头，朝听雪告了别，才唤着苏从容一道离去。
听雪撇撇嘴，说了句，“果真是宠妻狂魔。”
她把茶水又端进了屋子，片刻后换了身素白长衫出来，提着篮子走到埋葬徐渺渺的那片山谷。
阴凉的山谷里，阳光从林中的缝隙星星点点的射进来，树叶落在墓碑上，上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
徐渺渺之墓。
听雪鼻尖蓦然泛酸，她一边把篮子里的香烛取出来，一边缓缓说着话，“没想到那日一见竟成了永别。”
她用平淡的语调缓缓说着，在这空寂的树林里竟然显得有几分伤感。
“这样也好，你终于脱离了囚住你的牢笼……。”她看了看周围的树林，轻笑了声继续道：“这里也是你会喜欢的地方，可是徐姐姐，你就这般离开，心底竟也没有半分留恋吗？。”
她垂着眸子，神色不知不觉也染了几分悲鸣，她吸了吸鼻子，点燃香烛，“徐姐姐，我也有些累了，你说，人活在这世上，图什么呢……。”
竹林不远处，一道灰色身影，目光微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一会儿，便见听雪起身离开，灰色身影忙悄然跟上，却见她不是回去，而是在往里走，走了许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忽然，那身影忽然摔了下去，他一着急，便不管不顾的慌忙跑了过去，“你没事儿吧？。”
跑进了，就看到眼前人眼睛红红的，睁大了眸子望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等确定了是他，就抓着他的衣襟大哭起来，“谭林呜哇……。”
谭林：“……。”
谭林被她吓了一跳，忙轻声哄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听雪只是一时心里害怕，见到谭林就什么都不怕了，她吸了吸鼻子，很快平复了心情，泪珠还挂在眼角下，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谭林轻咳了声，这些日子，听雪一直不肯接受他，他怕惹得她烦了，就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却一直在能看见她的地方待着。
今天发现她下了山，谭林怕她有什么危险，就忍不住跟了出来，可是……若这般说出来，他怕听雪揍他……
“嗯？。”听雪眨着眸子疑惑的望着他。
谭林轻咳了声，眸子微闪，扯唇道：“我方才路过，正好瞧见你，就过来了……。”
或许是还心有余悸，听雪也没想到他为何会路过这个无人的山谷。
只拽着他的衣裳询问道：“那你认识回水月庵的路吗？。”
说着，又吸了吸鼻子，有些伤心的说道：“我迷路了，方才怎么也走不出去。”
谭林：……
他光顾着跟着她了，也忘了这儿是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