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贵妃忍着怒意，憋回眼泪，忍辱负重的重新坐回来，皇后心底畅快了许多。
这些年，沈贵妃仗着自己受宠，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她虽不悦，也只能忍着，只因她是皇后，要贤德，不能争风吃醋。
而今日她能咽回这口气，便是徐渺渺的那番话，她忍不住抬头望向她。
她静静站在那儿，即便脸色苍白，身形单薄，那气度却是旁人无法忽视的。
诚如沈贵妃所说，她的确很适合母仪天下这个位置，皇后微微垂眸，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苏小小眸子闪了闪，将皇后的神色收入眼底，转眸看了眼徐渺渺，她神色淡定沉稳，只端着茶慢慢抿着。
殿内的人心思各异，倒显得安静起来，没过一会儿，侍从进来提醒，说是宴席差不多了，请皇后等人过去。
皇后起身，眸子在徐渺渺身上顿了顿，而后笑道：“徐姑娘，你到本宫身边来”。
徐渺渺微微福身，道了声是，沈贵妃瞧见这一幕，嗤笑了声，仿佛已经猜出皇后心思了。
许婉撇撇嘴，有些委屈的拉着苏小小道：“姑姑看上徐姐姐了，我觉得我要失宠了”。
苏小小笑着说了她一句“少矫情”。
心底却明了，许婉说的对，皇后看上徐渺渺了……
皇后的寿辰，皇上特允在盛安殿举办宴席，算是隆重又华贵了，苏小小等人随着皇后一同出现。
宴上的目光都悄然打量着，搀扶着皇后的徐渺渺自然也是众人的焦点。
若是平日便罢了！可今日，谁都知晓，虽是皇后寿辰，但皇后早有意在今日寿宴上为太子择出两名侧妃来。
而这个时候，皇后让徐渺渺搀扶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众人放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显，一个个的说着祝贺的喜庆话，嘴儿甜得跟什么似的。
到了呈献礼物的时候，太子上前，朝皇后开口，“这是儿臣专门让人前往诸国搜罗的东珠制成的凤冠，儿臣祝母后青春永驻、万事亨通”。
侍从掀开红绸，露出托盘里的凤冠，一颗颗色泽透亮的东珠被镶嵌在凤冠上，精致又华贵。
皇后扬唇，连说了几个好字，眼眸余光瞥见暗自气恼的沈贵妃，心底愈发觉得更心旷神怡了。
玉澜站在谢临曦身旁，也挥手让人递上一副麻姑献寿图，“这是臣妾为母后绣的献寿图，愿母后岁纳永康、福寿绵绵”。
皇后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朝谢临曦开口，“你们都是好孩子，快入席吧！”。
许婉吃着嘴里的糕点，看着其他公主皇子一一上前献礼，她瞥了眼玉澜，嗤笑道：“难怪姑姑不喜欢她，连贺寿都不会，姑姑才不喜欢什么献寿图呢！”。
苏小小笑了笑，皇后方才眼底的不喜之意不算明显，他们这些离得近的自然看得出来，但那副图不论是针法还是用料都是极好的。
而玉澜似乎也不如从前那般高傲了，如今在这宴上低调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苏小小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身旁的许婉便扯了扯她袖子，“你看她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太子妃似乎变了许多”。苏小小颇为感叹了说了句，说来，玉澜与谢临曦成亲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许婉笑了笑，“你身边不是有个什么事儿都能知的侍女吗？怎么不叫她打听打听太子妃？”。
苏小小瞥了她一眼，“她知道的是京都里传出来的大事儿，太子府内宅之事怎么可能知晓得事无巨细？”。
“那我便同你说说？”许婉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要说从前，玉澜每日一副自己比旁人高一等的模样我还真瞧不过，她能变成如今这样，还是苏姐姐你的功劳呢！”。
“我……做了什么？”苏小小不明所以。
“之前因为太子表哥痴恋你，不吃不喝求父皇把你赐给他，父皇不肯，还为此生了大气，后来你自请去北策，太子妃不得宠的消息也就传了出去”。
一个不得夫君宠爱又被自己的婆婆不喜的女人下场是什么？
苏小小大约能想到，玉澜如今这般小心翼翼，低调得像没有存在感是因为什么了。
京都是座很大的牢笼，它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即便你从前展翅飞翔、随心所欲，一但进了这座牢笼，心性会被磨灭，艰难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你脚下。
“你又在想什么？”许婉看着她眸子里的苍凉有些怔然，她瞧着苏小小，忽然开口，“我总觉得你有时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苏小小转头望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心底莫名有些心虚。
许婉喃喃开口，“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你苏小小是个很肆意的人，应该像最烈的酒，最红的花，可有时，又觉得你不像你了，很苍凉，像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的事儿，像预知了什么悲惨的未来，总之，很不像你”。
“最烈的酒……”苏小小摇头笑了笑，“是会醉人的”。
而她，想清醒一些。
清醒一些，方能活得长久。
许婉似懂非懂，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没开口的徐渺渺，她手持玉壶，往杯盏里倒了酒，缓缓递到唇边，许婉忙伸手阻止她，“你疯了，你喝不得酒的”。
徐渺渺眸子微闪，望着被许婉端走的杯盏，只轻声开口，“我也想当最烈的酒”。
“什么？”许婉转过头来，疑惑望着她。
许婉没听清，苏小小却是听了个清楚，脑海里忽然闪过今日她的一言一行，苏小小恍然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一道声音便先她一步响起。
“徐姑娘”。
随着这道声音，宴席上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皇后笑盈盈，温婉开口，“本宫倒是好奇，徐姑娘这般蕙质兰心的丫头会给本宫准备什么寿礼？”。
徐渺渺缓缓起身，不急不缓的让人把自己准备的寿礼拿上来，“娘娘母仪天下，臣女自知再名贵的东西，怕也是不稀罕了，便替娘娘去了菩提寺为天祁百姓祈福，祈愿天祁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亦愿娘娘与陛下永结同心，携手共进”。
她程上一本书册，“这是菩提大师这些年游历见到的天祁民生百态，臣女借花献佛，将它赠与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