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196/496219196/496219218/20191215200226/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与安歌分开后,我从未想过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刻。归根结底,在于了解。
彼时,我祈求她,让我去圣彼得堡,然后我们见上一面,好好告别,但她拒绝了。从我那句“你真自私”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我们会碰面。可命运,总会跟人开上一个又一个的玩笑。
我们见到了,在熟悉的街巷,曾经最为熟悉的两个人。
她笑着告诉我说,不是去旧味看看。
“你们公司的项目?”
“对啊,这片儿要拆了,正好我们公司是开发之一。”
安歌一直笑着,恰到好处,不亲近,也不冷漠。这种笑,只有在面对工作对象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人们称之为“职场礼仪”。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也需要这样了呢?
我忍不住在心底唏嘘,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安歌竟然会是负责拆迁南泰路的责任人之一!我仿佛看到了一丝能将旧味保留下来的希望,并且,这个希望已经很好的,将我内心深处的失望覆盖。
我尽可能的学着她的样子,露出一个微笑,再度开口,对她问道:“我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是不是想问我,旧味可不可以不动?”
原来,她知道。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最了解我的人,还是安歌。
“对不起顾灿,如果不动旧味,将会给公司带来更多的经济投入。我没有这个权利。”不待我点头承认,安歌就给了我答案。
“安歌,旧味也有你很多的心思在里,你真的忍心看到它被拆掉吗?”
“我都清楚,可我现在做的工作,与这产生了冲突,我必须向其中一个妥协......而且,负责工程的两家公司,在动工伊始,已经找设计师,规划好了一切。假设不动旧味,就意味着,之前的准备工作都要重新来过。”
“抱歉,是我天真了。”
我不知道怎样跟安歌说出的这句话,我只知道,我很理解她,同样的,我也很悲哀。
如果,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即便劝我接受拆迁,安歌也会选择一种温和的方式吧?如此看来,我终于明白了两个月前张健言语中的含义!
“那...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嗯,如果你还有关于拆迁的其他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电话号码没换。”
“知道了。”
尽可能的扬起嘴角,这是我唯一能够对她流露出的表情。
......
旧味的工程还在进行,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却在想象着,当旧味重新装潢完毕,以崭新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又轰然倒塌的时刻。
破碎的瓦砾,残留的支撑圆柱,院子没了植被,葡萄架被人粗暴的拆掉,然后跟一堆建筑垃圾一起,被货车拉去垃圾站......这一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上演,余下的百分之一,是我守住旧味的概率。
钱程、安歌。
一个是我的儿时玩伴,一个是我曾经、哪怕现在都最爱的姑娘,他们将会站在一起,见证旧味消失在二七老区,就跟这几十年陆续消失在郑州城里的建筑一样。
我下意识的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站在院子最中央,承受无力。
“跟这儿发什么呆啊?”
王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转头看去,越发明媚的她,就像盛夏夜晚的一朵玫瑰,娇艳、火热。
牛仔短裤,双腿修长;白色短T,长发披肩。红色的唇,此刻正灿烂扬起。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对她问道:“今天怎么过来这么早?”
“我是来跟你请假的。”
“嗯?”
“前段时间我不是复工了嘛......今早刚接的单子,要去北京走场秀。”说到这儿,王梓凑到了我面前,吐气如兰道:“泳装哟,想不想看?我有vip票。”
“别闹了,我现在没那心思。”
“嗯?怎么了?”
“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吗?......拆迁通知已经下来了,过不了多久,这儿,就会成为一片废墟。然后用不上几年,高楼就会拔地而起。”我指着旧味,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不无自嘲的说:“没了,什么都他妈没了,信仰消失在一百天以前,念想啊,也他妈快了。”
“顾灿,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王梓关切的攥住了我的手,柔声问道:“要拆的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怎么反倒像刚刚知道消息一样。”
听到这句话,我闭上了双眼,终究没有忍住心里的软弱,“......我看到她了。”
“谁?”
“安歌。”
“她回国了?那她能来这儿看你,证明你们之间还没彻底完,这是好事儿啊。”
“呵,她在开发这片的公司之一上班,又恰好,她是负责人。”
“我靠。”即便王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那你没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动旧味?”
“你说呢?”轻轻吁出一口气,我就这样觑起眼,看着面前的王梓,“不用我问,她就知道我会问什么,而她的答案,又是那么直接。”
“安歌不应该是那种绝情的人。”
“这也只是她的工作。”
“那你准备怎么办?”
“就跟这儿晾着呗。”我耸了耸肩,对王梓回道:“走一步看一步,万一会有万一呢。”
“真羡慕你,这个时候了,还会这么乐观。”
“这他妈叫天真。”
“你知道就好。”王梓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问:“顾灿,我能采访你下吗,你们见面的时候,有没有对对方说上一句好久不见?这种满是仪式感的句子,你们应该有说吧。”
“不如不见。”
我们已经一年有余没见过,分开也有一百天的时间,四百多天,一个寒暑。再次遇见后,我竟会对别人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是我万没有想过的事。偏偏,它就发生了,如此真实,又如此讽刺。
“得嘞。”王梓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站在我面前,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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