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仡徕纱的讲述,叶梵对于巫蛊之术有更深的了解。
前年在野葵山山坳地下墓里发现的那些幼童干尸还有红嫁娘,以悬棺法葬之法布下的祭灵邪阵,其中就有巫术的影子,再加上从干尸的心脏处发现的蛊虫,就是古苗真正的巫蛊术,威力千年不灭,远非现今的蛊术可比。
“仡徕队长,你对于古巫蛊术了解多少?”想了想,叶梵试探性地问道。
“古巫蛊术?”仡徕纱苦笑,仰起头,一声叹息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一般,“哪还有什么古巫蛊术,早已消失在历史洪流中了,当年我仡徕先祖之所以出寨意外保下一条命,就是因为他没有通巫的天赋,只修习了普通的巫术,在部落里负责对外的俗事。”
“巫术与蛊术,本就是口口相传,留下的记载本就少,古苗寨一夜之间覆灭,所有与古巫蛊术有关的东西,也全都消失。”
“叶队长,你为什么一直问古巫蛊术的事?”仡徕纱突而怀疑地看向叶梵,她一直认为今晚她们之所以有这一场谈话,是因为在案情分析会上,她听到伍威死因后失态的表现让她有所怀疑。
可是她一直没有提及伍威死因,反倒对古巫蛊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好奇而已。”最终,叶梵还是没有提及祭灵邪阵的事,轻飘飘一笔带过,将话题引回到案子上。
对她这个理由,仡徕纱是半点也不相信,神神秘秘的,分明是有秘密。
暗自撇了撇嘴,仡徕纱看了在叶梵背后飘来飘去的阿飘,心肌一梗,不用她细问,就主动道:“伍威是窒息性死亡,脖颈有非常不明显的掐痕,还是他自己掐自己,但又不是致命死因,这种死法,让我想到了一种蛊。”
“什么蛊?”
“金丝蛊。”仡徕纱深吸了口气,郑重在吐出这三个字,眼底还带有一丝恭敬之色,说道:“金丝蛊细若发丝,从毛孔进入人的体内,能在顷刻时产卵,卵虫附在气管及主要脏器上,让人在瞬间就陷入窒息之中。”
“中了金丝蛊的人,会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下意识就会将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而这时,中蛊之人血管皮肤也被虫卵侵噬,所以不管用了多大的力,死后都很难显现痕迹,也就你眼尖才能发现。”
仡徕纱真心赞了叶梵一句,她队里的法医十多年的经验都比不过她这个学法医两年,让他们刑侦队直观地见识到叶顾问在法医一道上的真正厉害。
“与死者的死因符合,可是我在死者的体内并没有发现虫卵的痕迹。”叶梵又提出一个疑问。
“你是在死者死后的第三天才解剖,包源法医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尸检,这个时候,死者的血早就冷了,虫卵也死了化成了血水。”
仡徕纱解释道:“金丝蛊之杀人于无形,入体瞬间能产卵成千上万,卵虫霸道,但存活时间极短,在人死后两个小时内就会化为血水,离开人体超过十二个小时也会死亡,同样会化成血水。”
“原来如此。”卵虫化为血水,尸检自然就检查不出有蛊虫存在的痕迹,除非能在死者死后两个小时内就进行解剖尸检。
不过卵虫本来就极小,要用高倍显微镜才能看到,再是经验丰富的法医没有注意到蛊虫这一方面,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就像当初给干尸解剖尸检一样,她也是靠着元气感应才发现。
“难道伍威真正的死因是被金丝蛊杀死的?”叶梵蹙了蹙眉头,若死者真的是死于蛊术,这件案子的报告可就有得头疼了。
“不是。”
出于意外的,仡徕纱却是坚定地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她脸上露出极其严肃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李巧静,才轻启红唇道:“你知道,金丝蛊在谁的手上吗?”
“不会是在你的手上吧?”叶梵呃了地声,惊愕地看着她。
“在仡芈寨寨主的手中。”
“仡芈寨?”又多了个苗寨出来。
“仡芈寨是除了我仡徕族外,最接近古苗的一支,与我们仡徕族不同,仡芈先祖是部落里的蛊师。”
“不过,我可以很肯定,仡芈寨寨主绝不会是凶手。”抿了抿唇,仡徕纱直视着叶梵,掷地有声道,其实说出这句话,已经有违她刑侦队长的职业素养了。
作为一员刑侦人员,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在真相未明之前,决不会说出谁绝不是凶手,或是谁绝对是凶手这样的话。
叶梵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不悦或是失望,她略一思索,道:“你下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是在通过什么办法,或是暗中去了一趟仡芈寨里,确认仡芈寨寨主的金丝蛊是否还在?”
她仅说了一句,她就把真相推断得**不离十,妖孽啊!
仡徕纱暗自感慨了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是,我是暗中去了一趟仡芈寨,仡徕和仡芈世代交好,仡芈寨主也是总寨的大长老,他从未离开过寨子,最重要的是,我确认了,他的金丝蛊没染过血。”
“哦?那会是其他的金丝蛊吗?”
“不可能。”仡徕纱又说了句绝对的话,她坚定地摇着头道:“金丝蛊在蛊虫中是蛊王级别的存在,百年才出一条,成蛊条件极其苛刻,炼蛊方法早已失传,仡芈寨主的金丝蛊存活了数百年,是从前几任寨主的手中传承下来的,近几百年,根本没有新的金丝蛊诞生。”
“而且既为蛊王,就绝不会容许出现另一只王,若真有新的金丝蛊诞生,仡芈寨的金丝蛊必会躁动。”
“既然没有其他金丝蛊,你又确认不是仡芈寨的金丝蛊杀的人,那你认为伍威究竟是不是死于蛊毒?”叶梵歪了歪头,勾着唇角问道。
她这是推翻了自己的推断,难怪她一回来就各种暴躁找她灭火。
“不知道,不清楚。”仡徕纱的脸色又黑了,六个字带着浓浓的赌气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