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其实没有生气。
只是觉得自己认真反思了问题之后，又以行动来示好了，君无衍还是不理会自己。
替自己觉得委屈。
小嘴撅得老长。
倏地，一股冰凉贴上撅起的嘴唇。
眼眸垂下一看，是一颗圆滚水润的葡萄。
一只好看的手正拿着它，晶莹剔透的汁水从果肉上滑落，顺着那指尖往下。
“张嘴。”
来至身边之人的声音。
闻言，夜落亦是下意识的张嘴，葡萄在她张嘴的那一刻，滑进她的嘴里，与前面吃的那般甜爽。一口咬下，连籽都没有吃到。
眼睛忍不住往边上看去。
认真哄人的奕王大人正用细签子将葡萄籽一颗一颗扒拉出，但果肉还是完好。
觉察夜落转身，还在去籽的奕王大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认真攻克去籽的难关，沉声说着：“等会儿。”
“哦……”
小姑娘嚼着果肉，乖乖应着。
听见回应的君无衍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本是剑拔弩张的闹着脾气，转眼间就恢复成了甜腻的一幕。
众人心里直呼齁不住！
就在他们以为接下来就要一直看着奕王和他的小宝贝甜腻下去时。
一道声音，打破了眼前的气氛。
“传闻都说东晔奕王不近女色，现而今见到这般盛景，倒是难得。”
是谁？！
谁这么有胆量敢言论奕王的八卦？！
殿上的人把目光齐齐投向说话的人——
怎么是南凉五皇子？
拓跋昱突然出声，亦是让君无衍手里的签子一划，虽挑出了籽，但果肉却被破成了两半。
蹙眉盯着这个失败品许久。
才见君无衍抬眸，望向刚刚说话的拓跋昱，冷声问着：“五皇子想说什么？”
面对君无衍的问话，拓跋昱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酒杯，眸光直视他与夜落。
笑道：“不过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奕王的眼。”
这句话出来，众人纷纷转看夜落。
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夜落望着拓跋昱，而后者在注意到她的目光时，更是移开了与君无衍相对的视线，转而看向她。
毫不遮掩的注视，令人不禁觉得有些厌恶。
夜落的眉头皱的更紧，没有说话。
拿过宫侍手中的方巾拭了拭手，君无衍的身子往正前侧了侧，把小姑娘半挡着。
冷眸直视那站着的拓跋昱，气场全开。
“殿下最好少看本王的人，本王这人心眼小，容不得旁人多看她一眼。”
“奕王殿下误会了，”丝毫不畏惧君无衍的威压，拓跋昱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道被遮掩的身形，嘴角上扬，“本殿之所以对奕王身边之人感兴趣，全然是因为觉得她像本殿认识的一个人。”
像他认识的人？
这不是公子哥搭讪女子时最经典的台词吗？
殿中众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又有瓜吃！
对于拓跋昱说的话，夜落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指尖在君无衍的大掌点写着。
末了，君无衍把小姑娘的手指握紧，表示他明白。
相对于前面面对云北慕时的慌乱，眼前这个是曾经接触过的拓跋昱，夜落显得异常镇定，而且她大抵猜到了拓跋昱想说什么，内心甚至毫无波动。
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本殿送皇弟去天元宗时，与结识了一位好友，本以为天元宗弟子离宗之后就再无机会见面，而今来到了东晔，竟是听见了一道传闻，传闻之人，正是本殿结识的万药阁小阁主——凌夜。”
语毕，殿上的人纷纷交耳起来。
就连东晔皇听到拓跋昱的话时，看向夜落的眼眸一下深沉。
大多数臣子都参加了那日宴请万药阁小阁主，更是知晓那坐在奕王殿下身边的女子是何身份。
可在宫宴结束之后，他们都受到了万药阁、以及奕王的警告，不得在外擅议夜落小姐的小阁主身份，但到底是有不要命的人，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虽流传不多，倒也足以让人知晓。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想过，小阁主会与南凉五皇子有所交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突然就丢到了夜落的身上。
见此，拓跋昱把剩下的话继续说出：“与小阁主相交时，从未想过小阁主会是个女儿身，更想不到，小阁主竟然还是东晔威名赫赫的镇国公的嫡女，听到这个传闻，可真是把本殿吓了一跳。”
话语最后的失笑，让人觉得颇有意味。
但却不敢妄议，到底是南凉五皇子和夜落小姐之间的事，往小了说，是他们二人之事，往大了说，那可就牵扯到东晔、南凉以及万药阁三方。
他们这些旁观者还是闭嘴听瓜为好。
夜落沉了沉气，起身看着拓跋昱，语气冷然。“五皇子所言想说明什么？”
“只是说了心里想说的，一开始确然是怀疑，但来到大殿时，越看夜落小姐，便觉得越像昔日与本殿在月下相谈甚欢的小阁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似庆幸与小阁主再会，又惊讶于小阁主的女儿身，明明与你在天元宗以兄弟相称，这突然的转变，亦是令人有些彷徨。”
一顿有感而发，传入众人的耳中，各自品味，就有各自的想法。
特别是感叹小阁主是女儿身时，总觉得他在暗示着什么。
或许旁人还一知半解，但总有人能明白拓跋昱想要表达着什么。
这一次，还未等君无衍这个醋坛子开口。
就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五皇子所庆幸的，应该不是与小阁主再会，而是小阁主是女儿身的这一点吧？”
话语温和，却不失威严。
云北慕一开口，可就让人觉得场面变得极妙。
而他的话，更是如一言惊醒梦中人。
把那些还在思索那话含义的人一一点明，看向拓跋昱又看向台上的夜落，一脸的恍然大悟。
只是，为什么西夏国师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明明是夜落与南凉五皇子的事，最多牵扯到奕王或者旁的与夜落小姐相关之人。
西夏国师这又上赶着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