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修远这般决心，夜落与君无衍也是彼此相视，眼神之中饱含坚定。
不过嘛，做人也不能太悲观，只要一切还未发生，那便有反转的机会。
所以，君无衍开口了。
“在宗内的日子，本王会帮你多留意留意，你也不必作出这视死如归的表情，本王的小落儿可还未出师呢，本王岂能让她没了师尊？”
安慰与嘲谑兼具，只是，这安慰大抵就占了一成，余下的九成，皆为嘲谑。
莫修远的神色也是倏然一裂，转头看着破坏情绪气氛的人，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得下不去。
最后目光一转，落在自家小徒儿的身上。
他看，君无衍也看。
两人将最后的评判交给了夜落。
夜落本来也有些惘然，可眼前这一出，生生把她从情绪中抽离。
一个两个的，尽不肯让人置身事外。
满脸写着无奈，却还要做出义正言辞的模样：“师尊担心宗门自是情理之中，责任所在，但无衍所说也没有错，还有我们在，亦会尽一份力，徒儿也不希望师尊有半点的损伤。”
你们都别争！你们都对！她来夸就完事了！
一段话说得极其漂亮，面前两人紧锁在她身上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移开。
气氛得到调节，便是能继续接下来的谈事了。
回归正题，莫修远说道：“要是真如夜落的猜测，那天元宗的弟子可是不能离开了，乃至宗域，都要封锁。”
“此举不是办法。”君无衍摇头，分析着，“现在敌暗我明，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势力发展到如何地步，暂且还需要观望，未必不会有更好的对策。”
君无衍的话让莫修远陷入了沉默，看了看两人，夜落也开口表态。
“我赞同君无衍的说法。”
话音落下，随之就见莫修远投来疑惑的目光。
夜落双唇翕动，细说自己的看法：“从我们发现他们的踪迹到血池消失，这一切都太过平静，暴风雨来临之前也是风平浪静，谁又能知道风雨来时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对方故意示出离开的迹象，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暗中部署，看看他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一番见解，确实让面前的两个人眼眸中浮现赞赏。
特别是莫修远。
越发稀罕这个宝贝徒弟。
大掌一拍，字句掷地有声。“好！就如你说的做”
师尊大人这般果决，夜落也颇为汗颜，就不再考虑不再探讨一下吗？
君无衍看出夜落的担忧，抬手敲了敲桌面，补充着：“虽按兵不动，却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做，该进行的探查别落下，宗门过几日的灵门试炼你且看着是办还是不办，若是办，又该做些什么准备，你都得一一安排下去。”
莫修远：“办，这个节骨眼故意撤离，不就是在向我们示威？我天元宗岂会怕了他们！”
了然。“既是如此，本王也会安排人暗中守着，你放心准备试炼事宜。”
两人将之后的布局做了些交流，夜落在一旁听着时，也在思索关于莫修远所说密林血池之事。
当日是她与睚眦发现其中变故。
在此之前，密林之中又出现了修魔者，随之就是异动到唐元奕那的破绽。
而后所有的异状皆是与变处同步出现。
所以密林和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开口说她想去密林看一看，却又担心他们不肯答应，纠结中神识里便是传来了睚眦的声音。
“好奇密林的事就去看看，或者由本座代你去看。”
他的提议得到了夜落的否定。“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睚眦也是嗤笑一声，“难道你去就让人放心了吗？既想去，就乖乖开口问一声，未必他们不会答应，有他们在，有本座在，怎么也护得住你一人吧。”
“……”竟是无言以对。
抿唇，手指轻点桌案，引起两人的注意。
夜落启唇道：“我想去密林看看。”
“去哪做什么？还是别去了。”如之前的反应那般，莫修远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
君无衍挑眉望着她。“想去密林看什么？”
夜落：“想着能不能找到些与那几人有些关联的线索，血池褪去，未必只是他们示弱的意思。”
点头了然，君无衍瞥了一眼莫修远，说：“本王陪你去。”
果然，他的开口也引来了莫修远的不赞同。
“密林多不安全，本座就这一个宝贝徒儿，你别胡闹。”
“本王也就这么一个小落儿，岂会让她出事？”君无衍倒是挺欣赏夜落愿意探究的性子。
现在的局面也没有到坐以待毙的程度，反之，他们兴许还能有主动出击的机会。
君无衍答应了，夜落也没什么顾虑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也好。”
“你们？”
看着这对男女起身就要离开，还坐着的莫修远如同被丢在家中的孤寡老人，错愕地望着他们。
夜落倒是犹豫了一下，旋即就听着君无衍的声音响起。
“不放心就一起去，莫宗主又何必摆出一副怨妇的脸面？”
“……”
果然一开口就会气死人。
顺了顺气，莫宗主扫扫衣袖，起身，神情正色。
“走吧！”
——
到密林不过瞬息的事，但带着夜落，行事便是低调了些，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入了密林之中。
与上次来到密林不过几日的事，其中已然是大变模样。
死灵徘徊，死气沉沉。
妖兽的尸体皆以化作白骨，倒是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散去了不少。
来到血池前，能见到的红也只有几丈的距离，不似夜落第一次见时的那般，整个池水都被染红。
“从你发现的那日起，为师日日都来查看，血池褪去，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此前离开，还有大半未曾褪散，现在倒是只剩池中一点红了。”
“池底是有东西吗？”
夜落微眯着眼，盯着那一点点往中间聚融的血色，正中那血红到几乎成了黑，如同一张看不见的大嘴，能将一切都吞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