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也气极了。
多里库现在越来越忙,有一回她碰到他,他居然连招呼都不打。
多里库手下有一批人,其中还有女的,他那个邻居妹子也在,那妹子现在每月能发一两工钱,有了工钱,她就扬眉吐气了,甚至买了一件新衣裳,有一回古丽跟她打招呼,她竟然装作看不见。
古丽气呼呼地回到毡房,再跟父母抱怨:现在部落的风光都让他们一帮外来人给夺走了,我们家明明是族长,是部落的大财主,可为什么我们的存在感这么低,自从那帮人来了之后,我们的处境就一天比一天差,爹,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再让那批外人这么嚣张下去了。
妲蒂也道:是啊,现在真是变天了一样,以前拜尔在草原上总是一副低首的模样,可现在呢,跟着那伙人就这样瞎闹,那伙人还听她的,好像她才是族长夫人似的。
族长气道:你以为我不想把他们赶走吗?可他们背后有王爷撑腰。前两次我因为对难民不好,都被他狠批了一顿,现在要是再敢这样,怕是族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族长又道:不过你们放心吧,我问过内官了,内官说会在六王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我也参与到里面来。我是族长,我要是参与的话,那我肯定是要占大头的。
古丽恨恨地道:要是爹真的能占大头,我也要参与管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了我们的风头。
妲蒂亦道:唉,最好把拜尔的活都给我、干了,我看那伙人敢不敢不听我的。
然而,内官回去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李成儒看到叶小娴这边的工作一步一步完善,各条生产线都稳定了,他便回城里去了。
叶小娴这边忙得如火如荼,骆驼队也出去了两批,在多里库的带领下,均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由于棉花、牛肉干、果干以及其他农作物都得到了改良,而骆驼又多了许多,所以两趟下来,他们的纯收益又多了许多。
而且他们还运回了许多瓷器和丝绸。
转眼又过了一个季度,冬天快到了。
再走两趟,牧民们就又到了要转场的时候,而骆驼不适合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生活,也需要跟着转场。
叶小娴他们的工作也慢了下来,家里需要转场的牧民回去了,留下一些以前来的难民协助叶小娴制作果干。
多里库领着骆驼队跟着大部队转场。
另外一个牧草上,因为气候的原因,这边的水草依然肥美,多里库就和他的几个兄弟一起伺候这些骆驼。
没多久,族长他们也迁徙过来了,同行的有古丽和妲蒂。
古丽一开始还不愿意过来,可听说多里库也来了,她便跟着来了。
她还特意让族长把新搭的毡房靠近多里库那边一点。
自从上回被多里库拒绝之后,现在的古丽对多里库已经算不上喜欢了,只是有一些难以放下,她总想找机会证明自己不差,多里库是瞎了眼。
要找到这样的机会,那就要靠近多里库才行。
多里库现在不用去北会,而骆驼又不需要走远,只需要在原地看着他们就可以了,所以他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慢了下来。
他每天就在有阳光的地方躺着晒太阳,翘着二郎腿,没事去有河的地方捕条鱼,烤着吃,或者焖着吃,再做上两个馕。
有时候也会和兄弟们在毡房外面喝酒,喝得起兴了就唱山歌,唱得远方都有了回声。
古丽好几次故意从他们面前经过,可多里库理都不理。
这边还有情歌对唱的,有时候多里库起了个,会有人接。
有一回,部落另外一个大婶接了多里库一句,多里库就和她对唱了起来,隔了半个山头,竟然唱得很是欢乐。
于是,古丽也效仿,在某天下午也搭了多里库的山歌,然而,她一开腔,多里库直接就不唱了,把古丽气了个半死。
那天夜里,古丽回到毡房就又抱怨起来:多里库简直是个无赖。
族长不知道古丽真正的想法,他以为古丽像他一样讨厌多里库。
族长就道:多里库那小子,从小就叛逆,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跟我对着干,似乎我欠他什么一样,现在又仗着有王爷给他撑腰,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了。
妲蒂说了一句:要不是他们有那么多骆驼,他以为他们能混得下去?
一提到骆驼,族长和古丽马上互相看了一眼。
从眼神就可以,他们心里面的想法是一样的。
古丽道:那要是多里库没有了骆驼,他会怎么样?
族长两眼放光:要是没有了骆驼,那多里库就还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他以为他是谁。
古丽越来越兴奋:要是没有了骆驼,他还是个罪人,什么六王爷、七王爷,还有那中原来的叶子,都不会看好他了。
妲蒂后知后觉地问:你你们是想干什么?
古丽转身对她娘道:你不是也不想中原来的那伙人出风头吗?要是没有了骆驼,他们就做不成大生意,做不成大生意,拜尔就抢不了你的风头。
妲蒂惊讶地问:所以,你们想把多里库的骆驼毒死?可是,你爹不是拜托了内官,让内官在六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你爹也混个领事当当吗?
呸!族长道:中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白惜了我那条羊腿,这内官根本不安好心,也不会帮我说话,要是替我说话了,为什么等了一个季度,都没有等到他们的消息呢?
这话说得也是。
族长恨恨地道:既然我参与不了他们当中,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哼,把他们的骆驼给弄走了,我看他们拿什么来跑中原!
古丽开始悄悄地关注多里库。
慢慢她就发现,多里库有一个规律,要是多里库下午唱了山歌,那就说明他当天心情很好,晚上一定是要喝酒的。
他带了几个人来,其中两个是中原人,其他的都是本地人,他们一喝酒,晚上就会醉醺醺。
古丽偷偷去过两次,有一次还故意弄出了声响,但是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她。
于是,古丽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那天,她和族长准备了一些毒药,这些毒药是用来对付野狼的,平时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他们这晚将毒药兑了水,再偷偷地潜到多里库的骆驼群那边,打算将毒药洒在骆驼的草料上。
月黑风高,夜里有风呼呼地刮过,像是魔鬼在嘶吼。
族长有一些紧张,可古丽却是胆子极大。
古丽索性让族长留在原地,说她去就好了,还安慰族长:那伙人不用担心,一喝了酒,个个都醉得不省人事,我来了两次他们都没有发现。爹,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族长便让古丽一个人去,然后他守在半途。
他看着古丽鬼鬼祟祟地潜到了多里库那边,由于太远了,又是天黑,不一会儿古丽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他不由地握手祈祷:天山神保佑,让我的女儿顺利完成任务吧,要是顺利的话,来年一定用两头羊来还这个愿。
夜,静悄悄的,一丝动静都没有。
又等了好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古丽的喊声:啊,你,你啊
这叫声从恐惧到凄惨,在这黑夜里面显得毛骨悚然。
遇到狼了?
族长赶紧跑过去,可才跑了几步,突然听到古丽又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是生硬的本地话,应该是中原人在讲话。
这是
这是毒药,是不是?
这
如果不是毒药,那,拿去喂你的羊!中原人又说话了。
古丽惊慌万分:不要,不能喂羊。
那你究竟拿的是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拿这东西来喂你!
这是毒药,给、给狼吃的。
给狼吃的东西,你拿到我的骆驼群干什么?中原人再大声质问。
古丽说不上来。
族长知道事情败了,为了不受牵连,他赶紧跑了回来。
至于古丽会怎么样,他不管了,不管她会不会供出他来,他都是不会承认的。
古丽被押到了多里库他们的大毡房。
里面的油灯重新点了,多里库和那些小伙子们坐在毡房里面,全都一脸地愤怒地看着古丽。
把古丽押进来的是王武。
王武道:这女的以前就来了两回,我当她是来偷看多里库的,就装作不知道,谁知道她以前竟然是来摸底,以为我们喝醉了,想在骆驼里面下毒药,把我们的骆驼毒死,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对骆驼都下得去手!
王武和王文跟了骆驼队这么久,他们俩早就跟骆驼产生感情了,骆驼看着是大块头,可是它们多可爱啊,默默工作没有怨言,跟乡下的老黄牛一样能干,真真正正是吃的是草,吐出来的是黄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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