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色射线在空中乱飞。它们乍看像是激光,但却会在某些时刻忽然弯折,如同被镜子反射那样折向另一个角度。这种曲折似乎有规律,可细看又十分难以捉摸,使人不知道该如何躲闪。当它落到某个实体上时,似乎并不会产生任何燃烧或融解现象,只是在表面覆上一层奇特的透明物质。
在射线分割的空间中,周温行敏捷地跳跃着。有时他出现在对手的背后、脚下或是难以转向的侧边,近得能够切实造成杀伤。每当这种时刻罗彬瀚便分外紧张。他试图瞄准射击,但这种尝试最终未能得手,因为他从未练习过射击如此高速的目标,也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误中那位从天而降的执法人员。
但是周温行的进攻一次也没有得手。每当利爪袭来时,永光族警察会像个武术家那样矫健地运用四肢,格挡周温行的手腕与腿脚,同时从拳头的关节里放出五道奇怪的射线。光线在空气里接连弯折,迫使周温行躲向管道与糖浆池的后方。
他隐匿进阴影中,彻底消失了。罗彬瀚和永光族警察一起到处张望,等待着他再度出现的瞬间。整整五分钟的时间内什么也没发生,罗彬瀚又开始感到腿疼手酸。当他几乎要确信周温行已经逃之夭夭时,黑猫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别疏忽大意。”黑猫低不可闻地说,“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罗彬瀚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黑猫果然躲在自己身后,把身体蜷缩在他背部的阴影里。那显然不是个舒适自然的姿势,就仿佛它不愿意跟罗彬瀚身前的永光族警察有一点接触。
“你也是在逃犯罪分子啊?”罗彬瀚悄悄地问。
“别老讲些蠢话。”黑猫不耐烦地说,“我是猫。没有猫喜欢盯着灯泡看,他简直能把影子们逼疯——倒不是说能力方面。”
“你还说别人呢。”罗彬瀚还嘴道,“就你这三板爪,能逼得那死变态藏起来吗?”
他竭力想集中精神防备外界的不测,但却发现这实在很困难。黑猫在某些方面是对的,尽管这位永光族警察并不像莫莫罗那样终日带着无法忽视的背景光,某种类似“光亮“的感觉仍然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罗彬瀚没法形容得很详细,可那让他的眼睛也隐隐酸痛。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甚至想要就此倒地睡去。
黑猫狠狠在他背上挠了一下“清醒点!他还在这儿!”
彬瀚打了个呵欠说,“但那关我什么事?这不是警察同志在这儿了吗?我一普通群众还折腾啥?”
黑猫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但是罗彬瀚一点儿也不在乎。现在他几乎能百分百确定蓝鹊没卷进这事儿里,而且还有一个警察正站在他面前和邪恶战斗,谁能说他不是个无辜路过的普通群众呢?他耷着肩膀、两腿伸直地坐着,有几秒的时间甚至还想掏出手机给周雨发条消息,直到他想起来这里既没有他的手机,也没有任何一个通讯商能帮他联络上周雨。这叫他有些意兴阑珊,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他的态度无疑加剧了黑猫的不满,让他的后背几乎沦为猫抓板。可罗彬瀚已然连这点都不在乎了。他揪揪猫尾巴说“你能变个枕头不?”
黑猫的回答是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就在罗彬瀚努力把自己的脸从猫爪下扒出来时,他听到永光族警察发出一种奇怪的咤喝声。罗彬瀚透过盖在脸上的猫毛瞄过去,看到周温行从高处的管道上落下,身周围绕着浓重的阴影。
那是个很不同寻常姿势,周温行的身体整个颠倒过来,宛如在深海中潜游深入。他身躯周围的阴影像潮水那样波动,使观者感到粘稠而浓厚,像是某种黑色的胶质,拖延着周温行坠地的速度。可实际上周温行下降得一点也不慢。他在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永光族警察面前——准确来说是脑后,他轻盈如蝙蝠扑落,身周的黑暗卷住对手的四肢,然后则是袭击后颈的利爪。
如果当时站在那儿的是罗彬瀚自己,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法反应过来。周温行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清楚,但实际上迅疾如风。
不知怎么那竟然让他联想起了阿萨巴姆。尽管罗彬瀚和那个女杀手的相处十分短暂,他总觉得她与周温行移动时的姿态尤其相似他们的上半身动得很少,有时像在无摩擦的地面上滑行,可当他们停下来时又完全从容自如,仿佛某种透明的挡板替他们阻挡了冲势。
永光族警察身上绽放出浓烈的光。如旋转错觉般的白色光芒,边缘则像镶带般带着明显的淡红色。那光芒并非射线,而如流水般涌动,把管道上的空间完全吞没进去。罗彬瀚听到黑猫发出气恼的低吼。然后他手中的重量便一下子消失了。
罗彬瀚只好自己闭上眼睛,但那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他的眼前仍然旋转着莫可名状的光纹,有些像旋转的星臂,亦或者蝴蝶的斑纹,当左右两边的光团旋转到某个角度时,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符号。
他没来得及确认清楚,光芒已然消逝而去。罗彬瀚睁开眼睛,看见永光族警察又变成了那个金属皮肤的旋角生物,利落地把手搭在头顶,摆出一个酷似敬礼的姿势。紧接着他的双角开始逐层发亮。
“咤!”他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喝。
随着他的手往前挥出,罗彬瀚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旋角从他的脑袋上脱离,如飞镖般旋转着飞射出去,追向正在远离光亮的周温行。
旋角的光亮在旋转中扩大,像一面磨盘大小的圆形飞碟。当周温形改变方向时,它也立刻如影随形,灵活地改变着自己的方向。这回旋镖似的旋角逐渐追上周温行,而永光族警察则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目光紧追着周温行的身影。
事实上那不过是短短十秒——也许七八秒——之内所发生的事。罗彬瀚目睹了这一切,但完全没机会反刍和理解。他瞧着周温行跳上头顶的管道底部,然后反蹬着落到了自己身旁。
那一瞬间他们相距不过两米。周温行冲他微微一笑,罗彬瀚才发现对方的衬衫正面沾满了血——衬衫布料本身完好无损,只有底下的血肉之躯严重地熔化了。那不是单纯的高温灼伤,而像是冰遇到火一般严重的侵蚀。罗彬瀚甚是能从他的衬衫上看出紧贴着的肋骨轮廓。
这一切全然没有显露在周温行脸上。他只是微笑着,短促地冲罗彬瀚点了点头。
“那么,下次再聊吧。”
罗彬瀚已经举起了枪。周温行在他瞄准前往前奔跑,继续躲避那追来的旋角光碟。他把手伸进口袋中,紧接着他们头顶便传来一阵轰然巨响。他脚下的管道摇颤不已,许多碎石般的硬块掉了下来(事后罗彬瀚推测那是地面上的碎糖块),其中一块差点把罗彬瀚砸了个脑袋开花。
“请小心!”
他的脑袋里——而并非耳中——响起了那个永光族警察的警告。旋角光碟半途折回,挡在他头顶上方,坚实地为他挡去了一切坠落物的袭击。
当这阵剧烈的动静过去以后,罗彬瀚也逐渐从脑震荡的余韵中回神。他躺在管道上,再也没有看见周温行的身影。永光族警察又变成了朴实刚建的人类青年,正关切地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扶起来。
“这位先生,你还好吗?”青年用严肃而不失关心的语态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罗彬瀚的脑袋和腿都疼得厉害,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那几乎没经思考,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在周温行消失以后,他似乎不应该继续跟执法人员离得太近。
“不要勉强。我看到你的腿已经被那名歹徒击伤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或许今后会留下后遗症。请忍耐一下,我马上把你带去安全区域救治。”
罗彬瀚感激地抓住他的手摇了摇。他既眩晕又真诚地说“谢谢你,泰罗。”
“……宇普西隆。”
“宇普西隆是谁?”
年沉稳地介绍道。
罗彬瀚盯着他,既觉得意外又感到熟悉。他想起了自己在对方出现前听到的那首歌,以及他在强光中看到的错觉般的符文。
半天后他吞吞吐吐地说,“我看过你的漫画。你,没想到,嗯,和漫画里长得还挺不像的。”
宇普西隆爽朗地笑起来,他浓密的眉毛像两个飞镖那样往两侧抬高,有点刀眉飞鬓的意思。
现在他看上去就和漫画里十分相似了。
。
<script>
ntent');
var('imagecontent');
;
if(len > 0){
vhild = itent[0];
;
ldnodes,child);
for(var i=0;i<index;i++){
;
}
</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