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有熊、蚩尤双方就打起了交手仗。
打架就是打架,没有所谓武侠功夫的拆招换式,也没有你来我往的固定套路,更没有来将通名的仪式感,像小流氓打群架,更似村里泼妇间的群殴,敌我双方一旦交锋,便是武器并举、拳脚相加,冷兵器时代打架之残酷,双方只要碰面,那便不是死就是伤。
顷刻城外便乱成了一锅粥,喊声,杀声,惨叫声交织于一处,伤的,死的,缺胳膊的,断腿儿的,脑袋被开瓢的,肚子被抛开的,到处是血,到处是零碎的身体器官。
城外之凄惨程度莫可用文字描述,哭爹喊娘,到处是伤,随处是死,鲜血肥沃了土地, 尸体填平了沟壑。从尸体堆里爬出伤者继续战斗;更有伤者活活被埋在尸体下,被践踏,被屠戮。有熊是掠夺,是绞杀;蚩尤是无畏,是仇恨。
死去者幻化成影子,飘在了空中,初时还是迷茫,不知所措,但看到了敌人,仇恨摧毁了他们的意识,依旧谩骂厮杀,死的人多了,竟遮住了空中的太阳,漫天阴云密布,怨念冲天。
那些吃人的存在也再次出现,他们开始疯狂的吞噬、牵扯空中的人影,战栗、颤抖、哀嚎,空中被吞噬的人远比地面上厮杀的人更加凄惨。地上的战斗仅是肉体的搏击,而空中才是真正的殒命,灵魂的消散——那才是最真实而深邃的痛,痛过之后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战场流的是血,亡的是命。
没用永远的仇恨,只有灵魂深处的恐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原始的求生欲望。空中的人影也开始意识到彼此的处境,停止了彼此的争斗,自发的团结了起来,逐渐抱成了团儿,妄图活命自保,但人命是如何的卑微,再多的人,再如何的团结,也如以卵击石,没有半分抵抗之力,一样被轻易吞噬。整个天空成了猎杀人命的屠场。
…… ……
“烈山兄弟,烈山兄弟!” 我正看的惊心动魄,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被吓得打了个冷战,全身汗毛孔一松,流了一身冷汗。自幼我见了那么多常人无法见的东西,原本该习以为常,但如此惨烈,倒是生平头一遭,这一拍也真差点把我吓死,扭头看时拍我的人是刑天。
“烈山兄弟,你脸色因何如此惨白?”
“我,我没事……”刑天一喊,听訞、瑶姬等人也都看向了我,更有一只滑嫩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握了握,便即离开,我感触了那柔嫩的手,更意识到了自己手心的冷汗。那手是听訞的,我看了看听訞,甚为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没事儿……”
料想这样场景在那个社会条件下经常发生,所以众人都是见怪不怪,关注的并不是人命的涂炭,而是胜负归属。若是平时,竹玉、意诺几个娘们见我面如土色的样子也早那我打岔了,但这个紧要关头,谁还能说笑,也仅是都望了我一眼,便即再次关注城外的生死之战。
“烈山兄弟,你方才抬头向天,如今又面如土色,你是……你有恙了,还是如何?”我猜刑天一定想问我是不是被吓坏了,但碍于我情面,问我是不是病了。
“老刑,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无事就好,烈山兄弟,我们将如何?”
“啊?我们?……我们将如何?”我没有明白刑天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蚩尤与有熊敌众我寡,我们不去向蚩尤兄弟始于援手。”我这才明白,刑天是想出去助拳。
虽然蚩尤与姜炎是不同部落,但经或敌或友的纠葛,众人都已了然蚩尤英雄了得,为人光明磊落,刑天更与蚩尤有了惺惺相惜之意,故此,现在提出要去助拳。
听了刑天的话,我拢目再次向城外望去,蚩尤几百人,姬熊千人众,敌我众寡虽悬殊,但蚩尤皆是精锐,再加上哀兵必胜,蚩尤勇士都抱着必死报仇的心态,各个凶猛如虎,尤其是蚩尤本人,如今骑在大熊猫胖胖上,有如神助,穿梭于战局,如杀人魔王,有熊之人碰着就死,挨着便亡。胯下的大熊猫更是神武,平时慢慢悠悠,如今动作之快有如闪电,血盆大口一张,便咬开了一人头颅,前臂一摆,就有人骨断筋设。
“看这形势,还不一定谁败谁胜,要是蚩尤打不过熊胖子,我们确实得出去帮帮忙,至少让大黄出去溜达一圈。”
“我们不是与姬熊社会之约,若出手是不是违了誓言。”说话的是政萌,原本政萌不在城门,这当城外打了起来,方涂、羊二、政萌、可优包括女娲一并也早奔了过来。
“政阿姨,啥誓言不誓言,我们这是没跟蚩尤打架,没有让熊胖子看到咱两头两败俱伤,要真那局面,你看熊胖子还讲誓言不,这会早把她的人带进姜炎城了。”
“有熊甚是强大,姜炎还是避其锋芒为妙!”
“你们若想出去,便是背弃姜炎部落,我姜炎部落将与你们一刀两断。”我尚未回答,听訞冷冰冰地说道,“还有他们,都是不义之徒,都会被姜炎祛除出城。”听訞说着一挥手,身后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五十多人来,这些人都是姜炎军队里最为精锐的力量。
突然的变故我也是一惊,看向听訞,听訞也正看我,四目相对,听訞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哈哈,小訞儿,有你的!”我看着听訞那似笑非笑,如小狐狸般的表情,已然明了了她话里意思,一把将听訞搂在怀里,狠狠地在脸上亲了一口,“小訞儿真有你的。”
“訞妹?你如何,如何与我们一刀两断?”刑天晃着大脑袋,却还未明白听訞意思。
“哈哈,老刑,你真是木头脑瓜子,一点个儿都不转儿,我们被轰出姜炎部落,就是不是姜炎部落的人了,那还管个球社会约定不社会约定的,直接想打谁就打谁,看谁不爽就收拾谁,等架打完了,咱再进城来投奔听訞,听訞首领看咱如此勇武,肯定会收留咱,那咱不就又是姜炎的人了。”
“这个,这个……”刑天挠着脑瓜子,突然像脑子里排光了污水般大笑道,“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大笑着也想抱听訞,听訞立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他终是不敢,却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刑天用力之猛,我的老腰几乎都被他甩断。
“呦,呦!老刑……,老刑轻点……”
“啊!……失礼,失礼……”刑天也知自己又犯了混,忙不迭的松开了我。
“我说老刑,就你这一下,差点把我鼻涕泡都挤出来,下回一定注意,忒毛手毛脚了。”
“嘿嘿,嘿嘿!”刑天干笑着,搓着手,倒成了一个腼腆羞涩的小姑娘,“那,那烈山兄弟,我们马上领人叛出姜炎城啊。”其实刑天看着城外打架也早心里痒痒的不得了。
“刚不说了,也不用急,蚩尤不一定败,等顶不住咱再去,现在人家正报仇,咱去了他不但不能领情,相反还会记恨我们。”
“这……这……哎……”刑天见还不能出去打仗,急的捶胸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