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客观分析出的结果。”
另一端的铁嘴连呼吸都凝滞了,还猛地捶起了心口。司诺城一顿,劝道:“身体不适的话, 就换个人来接听吧。你们每次和我们通话, 身边应该配备了专业的情报组, 让他们……”
“他们懂个屁,你说!”铁嘴灌了两口养生茶,深呼吸,“你只管说!我不说长命百岁, 再战二十年是行的。现在倒体谅起老人家的身体了, 早干嘛去了?就这俩月, 我被你们吓了多少回, 还差这一次?”
方舟寄生魔、伦多刚宰龙, 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分头行动, 末了来个纽约大战、关闭界门、加州选举、入驻白房子……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
情报部的菜鸟们哪个能像他一样, 在觉醒者扔烂摊子的时候炼成一颗刀枪不入的心!
呸, 他们只会发出见到“偶像”的赞美声, 以及听见爆料后的粗鄙之语。唯有他, 铁嘴, 能承担起跟觉醒者交流的重任!
“好,那我继续。”司诺城也不矫情, 只要员工说自己行, 那就往死里干活吧,“总而言之, 我们一直以来都被思维定势误导了。”
“这个思维定势是——怪物智商不高,就算实力强大,最后也会被人类干掉。”
“这是一种很‘浪漫’的经验主义, 脱胎于鲸渡巨蛇、岭东怪物和宁原硕鼠,甚至是后期打败的妖魔和鬼物,都让我们形成了一种意识,认为怪物只有这种程度,仅此而已。”
“差一点,我也要信了。”
司诺城眯起眼:“直到在方舟上遇到了天魔。”
“它们寄生在人类身上,融合了人的智慧、语言和行为。会像人一样洗澡吃饭上厕所,也会用人的劣根性去狩猎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们完全能取代我们活着,如果把脑子放在‘科研’而不是‘繁衍’上,或许人类文明会变成天魔文明。”
“它们的出现让我明白,人类引以为豪的‘智慧’或许也保不住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利卡萨的存在,彻底拉响了司诺城的警报!
“利卡萨……那头半人马恶魔,他虽然战死,但仍让我不安。”司诺城说着不安,语气却极为平静,“作为一头恶魔,人类会的东西,他都会;人类不会的东西,他也会。”
“我亲眼见证过他想‘咒杀’纪斯,而咒杀术,几个人会?”
“他会为了目的融入人群,会出于兴趣玩弄人心,也会为了信仰战斗至死。这么复杂的恶魔,跟人相似,却比人类强了太多……他有脑子有能力,那么跟他类似的恶魔又是怎样的?”
“或许,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怪物,而是——来侵略地球的另一个‘文明’。”
另一端已成死寂,铁嘴的声线有些发抖:“你的意思是……大祭司的预言没有兑现,是因为那批恶魔在、在招兵买马?在制定计划?”
“嗯,你可以把利卡萨当作是我。”司诺城举例道,“如果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战死,你们会不会冒然前往那里找原因?”
铁嘴:“……不会。”
“所以,明白了吗?”司诺城道,“要是恶魔与怪物联合,相当于人类穿上战衣,战力呈数倍暴涨。多做几手准备吧,至少做好最坏的打算。”
铁嘴强作镇定道:“知道了。”
司诺城结束了通话,铁嘴颤抖着手搁下手机。
他面上毫无血色,只一手揪着心口,一手牢牢抓住助手的胳膊:“速、速效救心丸!降压药!人参须!”
助手犹豫道:“您三天前的体检报告显示很健康……”乱吃药不好吧?
“去啊!”铁嘴捶心口,“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还再战二十年呢,没被吓得短命二十年就不错了!
……
华府,白屋。
数十个月前,这里是坚菓国象征最高权力的地方。现如今,白屋已成为接收受伤士兵、提供治疗和商讨战略的场所。
从正门入内,建筑内部的油画全部取下,替换成各国的地图。
每一张地图上都用黑色的磁石标记“沦陷区”,用红色磁石标记着“界门”所在地。
在日复一日地更新中,有些地图已被磁铁吞噬殆尽,有些地图的黑域在不断扩大,而属于人类的栖息地被挤压得越来越小。
放眼中心位置的世界地图,黑域占了半数,人域在苦苦挣扎。这眼熟至极的一幕像是纪斯曾给他们看过的光暗之争,双方也是如此拉锯着,势同水火。
一切像是轮回的重演……
从大轮回到小轮回,运转不息。
司诺城伫立许久,直到裹着一身血味的南雅回来,越过他身边,抬手将罩着田纳西的磁铁拿走:“叔叔,田纳西回收了。”
南雅还是一如往昔的模样,但比起最初的警惕和稚嫩,现在的她成熟又稳重,自信又强大,更是靠谱得让大部分人忘记了她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
她们本该享受无忧的青春,可惜大环境不允许。
南雅、以及无数与南雅类同的女孩,早成了前线战场不可或缺的要员。很多人都在为女孩子心疼,可只有她们知道——其实,这才是她们想要的生活。
她们有实力鹰击长空,何必缩在巢穴里做一只雏鸟?
“是我赢了。”南雅脸上沾着血,摆了摆手里的磁石,“根据之前的约定,如果我比诺布尔先回收一个大型沦陷区,就必须通过我们前往瑜伽国的要求。”
司诺城点头。
瑜伽国的地图早被黑色磁石全线吞没,是目前世界上沦陷最深的地方之一,可南雅并不想放弃。
“我从中洲一路游历到美洲,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其中瑜伽国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
“那里的女孩得不到救赎。或许,还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救赎。”
南雅喃喃道:“就算它已经沦陷,很危险,可我还是想去……万一有活口呢?”
司诺城颔首:“平安回来。”
南雅抹去血渍,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很快,她又肃了脸转身跑向外头,猛地拥抱住队里的女孩们。她们之中的几人高鼻深眉,皮肤偏蜜,赫然是瑜伽国人的模样。
看到她们,司诺城就明白了南雅为何选择冒险的原因。
是为了同伴,也是为了像她一样的女孩。
南雅离开之后,诺布尔才匆匆赶来。他浑身浴血,刚想摘下一枚沦陷区的磁石,却发现田纳西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间,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叔叔!”这一声叔叔喊得真情实感,诺布尔焦虑道,“瑜伽国沦陷得很深,听说……”
司诺城平静道:“中洲的觉醒者有68是女性,北欧的觉醒者有57是女性,就连数值最低的你们也有53的觉醒者是女性。”
他转头看向诺布尔:“南雅单杀过恶龙,你有过吗?”
诺布尔:……
“我知道你担心她,但不要过度保护她。”
司诺城道:“我们国家的女性觉醒者,在半个月前把魔窟毒得底朝天……别做多余的事了,你根本没她强。如果你不是她哥哥,那么早在你反对的那天就被她打了。”
诺布尔:……太扎心了。
少年抠下了磁石,苦兮兮地走远。司诺城则是扫了眼地图,往纪斯的所在地走去。
一路遇见的士兵与医护人员,依旧在热烈地讨论着“战衣”。这话题热了一个多月,却根本减不了热度,毕竟战衣对普通人来讲,实在是神器!
可当家才知油米贵,一想到战衣的材料又见底,司诺城也只能苦笑。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来到回廊深处。
这里本是一间足有五百平的奢华大房,主要是腾给纪斯的住处,但纪斯腾给了伤员做养伤地。
他不吃不睡,只喜欢夜观天象,或是一个人堆垒石头。
今天也是如此,他坐在那里,以自己为中心一块块垒着石头。那石头看似杂乱无章,可分布的位置总感觉有一点熟悉。
大概是知道他靠近,纪斯搁下石头,看向他:“来了。”
那一刻,司诺城心头微微一暖。
一句“来了”,总感觉有种回到家的安心。
司诺城点头,习以为常地坐在他对面,说道:“嗯,我来了。”
“今天没人询问我你的预言会应在什么时候。被南雅抽了几顿的避难所很安静,没人再吵着‘放我出去,我要自由’。只是华府一直风平浪静,军心有些涣散。另外,中洲的材料又用完了,我得……”
他突兀地收了声,发现纪斯用一种很“神奇”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司诺城问道,“如果你要问拉基几个,他们在周边城市扫怪,得等明早回来吧。”
纪斯摇头:“我说的‘来了’是指‘恶魔来了’,不是问你来不来。”
我说的来了是指恶魔,没问你来不来……
没问你来不来……
谁管你来不来,你刚在想什么?
闻言,司诺城不禁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也不知为何,被纪斯这么一说,他有一种浑身不得劲的感觉。
真是诡异……
眼见司诺城既不去通知人,也不准备应战,纪斯难得有些稀奇:“身子不适?”
“没什么。”司诺城恢复常态,“你以后说话注意点……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话说得完整些吗?”
纪斯停顿片刻,尝试道:“要是你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多喝热水。”这样够完整了吧。
司诺城:……
……
人人都以为浩劫降临时,应该是天崩地裂的场景。但是,有一种崩溃是诡异且安静的。
正如对着北纬30度的星门,它顺着轨迹挪到了伦多刚火山的上方。缓缓地将“眼睛”张大到极限,发出一阵阵无声的振动。
振动,让伦多刚火山微微颤抖起来。砂砾沿着山脊,窸窣滚落;内中的岩浆开始打转,一点点升温、融化外层。
热风吹了起来,伦多刚火山冒出了烟雾。它的山躯在缩小,而豁口在扩张。
紧接着,一道狰狞的赤色大疤裂开,浆液翻涌。大地震动起来,海水逐渐沸腾,可诡谲的是,被星门笼罩的这方区域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天空的眼睛打开了,跃下一个瘦长的人影。
几乎同时,伦多刚火山处腾起一头黑龙,那人影稳稳地落在巨龙头顶,两手掰过龙角,迫使它转向朝东方飞去。
“亚古呢?”是女人的声音
“那里。”一只枯瘦的手指向东方。
“我没兴趣了。”高大人影迈出黑暗,“我挑这里。”指向美洲大陆。
亚古是食脑者,生平最爱吃各种生物的脑花。不聪明的物种绝不选,但聪明的物种往往意味着实力不强。
所以,挑亚古的反方向就行了。那理实力不行,这里应该能看。
人影落下,又乘上了一头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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