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攥紧休闲服的衣角, 嘴角绷直, 站在门口遮挡棚的阴影之下。即便如此, 过于紧张的情绪也未能缓解丝毫,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些什么。
似是注意到径直杵在门口,有几面之缘的两脚兽,其中一只胆肥到连顾客的鲷鱼烧都敢抢的长毛猫伸伸懒腰, “咪唔”一声,从花坛边缘跃下。
它在少年的裤腿边打着转, 故意将一堆柔软却难以打理的猫毛蹭到他身上,之后再以无辜的表情试图逃脱罪行。
回过神来的重力操纵使, 一把揪住了它命运的后颈肉。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着, 两双同为蓝色系的眼眸犹如最上等的宝石, 清澈通透,仿佛将大海裹入其中。
为了与过去划清界限,也算是加入港口黑手党衷心的表态。中原中也新购置的休闲外套不再是出于耐脏考虑而刻意选择的偏灰色调,而是向组织整体画风靠拢的黑色, 款式也稍显正式。
如此一来, 沾满裤腿的米白色猫毛格外显眼, 想无视掉都难。
费奥多尔在身后的储物柜中一阵翻找, 拿出店里特意配备的粘毛器。
毕竟定时定点喂养盘踞在后巷的流浪猫已成习惯,难免会在撸猫的同时沾一身毛,这时候就需要好好打理一番工作衣物才能入店。
他撕掉最外失去粘性的一层, 见对方还在与那只白猫较劲, 失笑地摇摇头。就像是看到自家孩子玩闹间弄得一身脏的家长, 索性蹲下身去帮他清理裤脚。
“别跟它较劲了,糯米就这脾气。看着乖巧粘人实际上皮的不行,快进来吧。”
中原中也:“!!!”
他被费奥多尔的举动惊到后撤一步,一把夺过粘毛器,声音不自然地拔高:“我自己来就可以!”
失去禁锢的白猫轻盈落地,猛地一震甩头,成功让更多茸毛脱落,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经这一打岔,中原中也原本紧张的情绪终于消散不少。他脸颊微红,在店长颇为揶揄的注视下将猫毛处理干净,顺手撸了那只仍在撒娇的猫一把,问道:“不过糯米是……?”
青年指了指蹲在一旁舔爪子的罪魁祸首,“我给它起的名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不过过段时间打算带这些孩子去做一下绝育手术,等什么时候开了分店,把它们带过去充当猫咖的员工,就算是家养猫了。”费奥多尔目光扫向不远处,几只懒洋洋摊平晒太阳的流浪猫心情不错地抖抖耳朵。这些流浪猫花色各异,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一个个都被喂养的油光水滑。
“一直放任它们流浪也不是办法,横滨还是乱。不光它们,哪怕是人,一不留神也可能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青年温和的神色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忧愁,他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把小鱼干,在一群猫叫的催促声中,挨个分给了每一只凑到身边的毛孩子。
阳光洒落在他稍带些许紫色的发梢间,光斑晕染开来,柔和了一身暗沉色调。明明是一幅再温馨不过的画面,青年却像是被世界所偏爱之人似的,在光明的沐浴下,散发着隐晦却又不可忽视的神性。
正如他过往的经历一般。
中原中也怔怔注视着被光环笼罩的店主,沉默半晌后开口:“从以前我就在想了……”他顿了顿,迎着米哈伊尔疑惑的目光,接上了自己的未尽之言,“你还真是温柔啊。”
米哈伊尔毕竟是能轻易玩弄人心的存在,即便他退休已久,这份与生俱来的操心术也不曾生疏半分。
眼下的中原中也,显然是对两人间的关系感到不安,生怕自己一声不吭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行为惹这位长辈般的店主不快,结束这段过于短暂的情谊。
毕竟港口黑手党位列于米哈伊尔最厌恶的势力榜首,远远甩开其余组织一大截。
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外表年轻的店长只是笑着摇摇头,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不安,意有所指地说:“什么样的猫适合家养,什么样的猫适合散养我还是分得清的。”他抬手揉了揉少年橘色的头发,动作像极了方才撸猫的模样,“你的格局不该受到约束。”
中原中也默默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理顺,吐槽道:“结果我跟这些猫是一样的吗?”
“怎么会。”
米哈伊尔的态度很明显了。
羊的解散瞒不过这位店主的耳朵,唯一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中原中也,如今的模样显然是被其他组织吸纳,最有可能的自然是间接导致羊毁灭的港口黑手党。
与其对立的三个组织战力削去大半,唯有高濑会还在苦苦坚持。港口黑手党如今风头正盛,在新首领森鸥外的率领下,稳定内部的同时,隐隐有着扩张势力范围的迹象。
中原中也加入港黑,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于是这位隐隐有着收养念头的店长,将自己的小心思摁灭,放任这个不该被拘束的少年独自闯荡。
但是他的羽翼随时可以成为最坚固的庇护。
年轻的重力操作使颇有些不自在的将卫衣帽子拉下,看上去像是在防备米哈伊尔的摸头袭击。指间略过头顶的瞬间,他有些不自然的停顿,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的将手臂放下。
来之前,中原中也不抱希望的想掩藏住自己身上港口黑手党的特征。将向森首领宣誓效忠的那刻起,再没离身过的老旧礼帽摘下,留在了他在港黑总部的房间里。
明明时间没过多久,他却已经因为帽子不在身边而感到不自在了。
加入港口黑手党,并非是这位年轻的重力操纵使的本意。
一切都始于一个多月前的那日。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城市与贫民窟的分界线如同往常那样泾渭分明。而调查多日却一无所获的中原中也,短暂拥有了名为放弃的消极念头。
他叹着气,将烦闷情绪压制,不知不觉就晃到了波洛咖啡店前。
与米哈伊尔的情谊,起始于身为“羊”首领的他,不得不接下同伴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之时。
见面前,他也曾多次做过心理准备,生怕交涉失败后将“羊”扯入风暴中心,最坏的结果很可能会多一个强劲的敌人。
但中原中也却未料到,这位轻而易举就能秒杀stra主力部队的异能力者,本人竟如此瘦弱,性格也温和的不可思议。
相识后来他才明白,米哈伊尔店长是把他视为亡故多年的幼子,让这份毫无保留的情感,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从未被长辈类角色关心过的中原中也起初有些无措,但他毕竟欠了店长天大的人情,又不想伤到这位失孤父亲。索性努力将自己代入角色,尽可能的让米哈伊尔感到些许慰藉。
这一代入,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他们之间就像是家长与在校住宿的孩子那般,一周只有很短的相处时间。即便在一起,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就餐,其间夹杂着些许关心的问候,平淡无奇。
那日与米哈伊尔分别后,回到擂钵街的中原中也继续探查荒霸吐有关的信息。随着他的一记飞踢,港口黑手党的某个自杀狂魔小鬼被他踩在地,后续事件发展便犹如脱缰野马,彻底失去了控制。
知晓了大概身世、差点死在亚空间、惨遭同伴背叛捅刀、不得不加入港口黑手党……
问就是一切都是混蛋太宰的错。
待鱼干分发完毕,几只猫咪心满意足,费奥多尔这才站直身,随口问道:“最近真的很少见你呢,是工作上的事太忙碌了?”
“啊、嗯。”思绪被打断,中原中也回过神来,跟在店长身后进到咖啡店内,“算是吧,麻烦你了。”
身后几只流浪猫一个个乖巧无比,没有试图趁着店门敞开的缝隙往里窜。
“到包间里去坐坐吧,大厅人多眼杂,有些话不适合说。”
费奥多尔顺手从吧台边取了一叠新出炉的曲奇饼干,连着自己份的红茶和茶点一起。他又将店员帮忙热好的燕麦牛奶放入托盘内,带着中原中也前去二楼的小包厢。
一二层之间的隔板刻意装修过,能阻隔绝大部分声音。甚至连异能加持过后的听力也很难捕捉到楼上人的谈话,更别说这方面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长谷川干员了。
今日不过是“家人”间简单的谈话而已,并不会涉及什么机密内容,没有让异能特务科摸清底细的必要。
少年一路闭口不言,迈着迟疑的脚步跟在他身后。
意识到对方仍有些放不开,费奥多尔好脾气地出声安抚,没有任何不耐烦。
不用紧张,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摇头,抱歉……”
年轻的店主叹了口气,似是头疼的想要揉揉太阳穴,直到抬起手才意识到自己戴着面具,于是又无奈放下。
他用帆布质感的门帘遮挡住这片不大的空间,让壁灯昏暗的光芒充斥满包间的每一个角落。极淡的花朵芳香弥漫,与甜腻曲奇饼干香气交织,侵袭着两人的嗅觉。
波洛咖啡厅虽然不像正规咖啡店那般讲究,主打咖啡甜品等一系列的同时,还兼顾了家庭餐厅的功效,方便梅勒斯的员工前来就餐。
但是店长的后台极其强硬,从头到尾就没有缺过钱的时候,装潢方面自然是不会落下。
故意做旧的原木小桌立于包厢正中央,紧挨着挂满黑白相片的红砖墙壁。几朵裁剪得当的观赏鲜花摆在花瓶内,放置于桌面,给古旧氛围的空间平添一份生机。
“给,燕麦牛奶。”费奥多尔率先落座,待中原中也动作局促的在对面落座后,十分贴心的将茶点一一摆好,“你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加入了港口黑手党而已。”
少年握住杯壁的手一个颤抖,温热液体溅出,却又在即将洒落至桌面的时刻被一阵红光包裹,重新回到杯内。
宣判的钟声戛然而止,压于心头的重物落下,中原中也有几分释然。随后他扶住额头,不敢去看米哈伊尔的表情,“你果然知道了。”
青年替自己倒了一杯红茶,缓缓摇着头,“倒不如说,现在这种状况还会更好一些。”
他并不反对自己想要守护的孩子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件事。
“可是你、米哈伊尔先生不是很厌恶这些组织吗?”
即便有过不那么悲观的猜测,中原中也也未曾料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并没有任何不愉,也没有因为他的缘故勉强放下对港黑的恶感,米哈伊尔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结果。
他将最上层的滚烫茶水吹凉些许,小抿一口,“如果是以前的港口黑手党,没错,我确实很讨厌。”费奥多尔话题一转,并未直接解释缘由,反问道:“中原君不希望结束这种混乱局势吗?”
中原中也:“嗯……”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种过于不现实的妄想,自有记忆起便在这座城市挣扎,见证了所有脏污的他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可能生出些许同情心。
同情那人的天真与不自量力。
但是米哈伊尔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办法。
他看似随意地叼着曲奇,神色却逐渐认真,“没那么容易吧,谁不想呢。”
“你很强,用不了几年,甚至连那些超越者也有资格对弈。”费奥多尔半阖上眼,犹如一名尽职尽责的老师,悉心教导着自己唯一的学生。
“异能力是一种武器,但是使用方法的不同,能造成的结果也会截然不同。”他捏起一枚银质小叉,尖端插入某块裸蛋糕最上方的草莓之中,施力将其摁压入下方绵软的蛋糕胚里。
“这张牌,被羊掌握在手里的时候,你能做的不过是在棋盘上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罢了。”
草莓被过大力度碾烂,汁液四溅,被甜品叉横穿而过。费奥多尔注视着失去装饰物后,几乎维持了完好模样,正在缓慢回弹的蛋糕胚,继续开口说:“为了守护弱小的族群,在各路天敌面前露出利爪。整天疲于奔命,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最终成为了祭品一样的存在。”
“无意冒犯,但是羊没有足够的实力配上这张王牌,甚至会因为无法掌控而进一步滋生间隙。如果无法改变现状,总有一天……这个时间或长或短,羊会为了族群的利益选择将你毁灭。”
名为温婉的面具之下,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冰冷,连灵魂都能轻易被看透。
中原中也下意识攥紧拳头,双眸不自觉地睁大,与第一次在他面前散发出恐怖气息的米哈伊尔对视。
长久的沉默之后,少年率先挪开视线,将那杯放置到温度正好的牛奶一饮而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皱起眉,回到了两人间最平常的相处模式,“早在跟白濑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吗?”
“这毕竟是你的选择。”
浪费了一枚草莓的店长只是笑笑,将完全看不出原样的粉白果肉用纸巾拭去,并未否认这一点。
“中原君是很重情义的人,至少在你还将他们视作同伴的时候,劝阻你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戏谑道:“说不定我也会被重力碾碎。”
“请不要打趣我了,米-哈-伊-尔-先-生。”
“生气了?居然对我使用敬语。”
“真是的……”大概是没想到素来稳重的店长也有着玩心大起的时候,中原中也顶着一脸无语的表情,捞过对方的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
他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加入港口黑手党是一件好事?”
费奥多尔托着下巴,故作沉思,“嗯……这个说来话长。”
他用甜品叉充当指挥棒一类的东西,在半空中毫无规律地挥舞着,解释说:“原本在我的预计中,羊不会这么早毁灭,能有今天的结果说明其中有人作梗,加速了这一进程。”
中原中也:“……”
他端住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全中。
米哈伊尔店主装作毫无所查的模样,故意略去了对方的反应,唇齿轻启:“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一步,说明那人十分擅长操心术、谋略这方面,再配合上新任首领的统率,港黑想要发展起来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那个人,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瓦解羊,自然也能解决其他组织。”
难得能在飙戏期间提到津岛修治,费奥多尔在不会ng的情况下,良心没有任何不安的夹带私货,毫不掩饰他对太宰治的欣赏。
剧本设定中,港黑的良心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瞒在鼓里,不知道被自己当作亲人一般对待的米哈伊尔,实际上跟他那自杀狂魔搭档有一段晦涩过往。
待一切伏笔揭开,真相大白,中原中也会想起这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含义。
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费奥多尔眼神微暗,凝视着一脸认真仔细听讲的少年,缓缓道:“这种时候,武力强劲的中原君会是十分重要的一枚筹码。”
“横滨的非法组织注定要迎来一场混战,届时所有势力洗牌,唯一的胜利者,将会重新制定这座城市暗世界的规则。”
青年突然松手,银质小叉与磁盘碰撞,随着“啪嗒”一声清脆响声滚落在桌面。
他将装满各式小茶点的托盘往中对面方向推去,低语着,“如今天平已经向你们倾斜了。”
他期待着,港口黑手党在横滨掀起变革的那一天。
中原中也抿起嘴,思路很快疏通,宝石蓝的眼中光芒微闪,“原来如此。”
这确实是最粗暴有效的方法。
如今横滨租界的里世界混乱不堪,各种大战结束的遗留问题在此地滋生。组织势力驳杂,又很难分出上下,致使硝烟战火依旧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这种时候,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位交替更迭,逻辑思维严谨理智的森鸥外取缔了年迈昏庸的先代。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成功遏制住绝大部分组织成员的疯狂行径,让处于腥风血雨之中的港黑重新牢牢扎紧根系。
他使得港口黑手党在横滨这如同一潭死水的格局之中,成为了唯一的变数。
拥有了制定规则的资质。
而不久前,敌对势力毁灭,原本“羊”的首领中原中也被吸纳,太宰治谋略的初次显露,使得胜利的天平逐渐朝港黑倾斜。
有点可惜的是,用不了多少年,太宰治这个大功臣便会达到功高震主的程度,在森鸥外的算计下叛逃。
当然,津岛修治本人对此没什么想不开的,接受良好。甚至明知森鸥外会忌惮自己的情况下,兢兢业业在暗中替港黑筹谋。
玩得还挺开心。
费奥多尔垂下眼睫,注视着泛起层层涟漪的红茶之中黑白两色面具的虚影,压低声音呢喃着:“那之后,港口黑手党将会迎来一段平稳的发展时期吧,唯一让我担忧的是……”
他话语故意只说了一半,再无下文。
关系到自己目前效忠势力的未来,也见识过了米哈伊尔推测的准确程度,中原中也下意识出声问道:“是什么?”
费奥多尔说:“嗯,这话对你来说并不合适,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所以无视掉吧。”
中原中也:“哈?”
费奥多尔语气强硬,“无视掉。”
“不要故意吊人胃口啊!”
“放心,对港黑整体而言不会有什么大影响。”青年放弃了自己优雅的坐姿,靠上皮质沙发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轻易透露。
要是真让中原中也提前知道了太宰治注定要离开的话,这将会是服务器的惊天ug,想要修补得耗费不小的精力。
甚至可能需要津岛修治的逆行来救场。
意识到米哈伊尔确实不打算告知自己,少年也泄了气,学着对方的样子随意歪在沙发上,随口抱怨着,“啊真是的,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感谢理解,港黑的新晋成员先生。”
中原中也:“……”
他强行憋住了想要吐槽的。
“啊对了,一个多月前,就是我失约没来的那天,你有没有去海岸附近?就是有间造船厂的那里……你应该知道是哪吧?”
猛然想起来此的另一个目的,中原中也想要确定,当初战胜兰堂后,自己恍惚间看到的人影是否是米哈伊尔本人。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他便略去旁侧敲击的步骤,直接发问。
能刻意询问这一点,说明津岛修治那边一切顺利。
“唔……”费奥多尔陷入沉思,像是在认真思索着当日自己的一举一动,半晌后,摇摇头否认道:“那天的话没有呢。”
“这样啊。”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全盘相信对方的言语。
他捏起一块曲奇,“咔嚓”一声嚼碎,伴随着在口中蔓延的甜美,隐去了心底不经意间扎根的疑惑。
那么,太宰治当初看到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