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云锐玦还有血脉留下?此事当真?”太皇太后拧着眉,神色不好看。
前头才刚传出遗诏之事,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云锐玦的血脉?
这是早有预谋,还是有人在浑水摸鱼?
底下黑衣卫端正跪着,视线定在猩绒地毯上,“外头传言四起,可能却非空穴来风。且奴才刚查到,就在日前,确实有一二十有余的男人拿着先废太子的随身玉佩求见圣上。”
虽然李德已下令封口,但是来人大摇大摆从宫门口进来,一路上看见的人可不少,想完全瞒下也没那么容易。
“竟有此事?”
太皇太后惊疑,面露怒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不早点上报?”
“奴才该死,奴才也是刚刚查明。”
太皇太后显然对这答案不满,脸上犹有余怒,“那持玉之人身上可查到什么?”
黑衣卫头低得更低,“奴才无能,找遍全京城也查不到那人的消息。那人就像他突然出现那样,突然又消失了。”
“突然消失?”
没那么简单吧!
“太皇太后,可需加派人手继续查找此人?”
太皇太后正欲回答,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重要的问题,“你说那人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是圣上下旨重查先废太子案当日,那人走后不久,圣上就传明辉入宫了。”
果然如此!
太皇太后脸沉下,“怪不得事情发展得如此快,原来有皇帝在背后推手!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卫暗惊。
太皇太后是说,圣上与那人有勾连?
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二人,一个是如今的万圣至尊,一个前废太子的血脉,严格来说,两人阵营对立,怎么可能勾结在一起?
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太皇太后冷哼,“人也不必费心去找了。既然对方能明目张胆入宫,跟皇帝同处一室,肯定还有作用。不用花力气去找,他自己会出现的。”
“太皇太后英明。”
被恭维的太皇太后面覆着阴霾,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黑衣卫本想默默退下,然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却听上面又传了一声问话。
“是了,哀家交代的另外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黑衣卫忙站住,“回太皇太后,奴才已经仔细查过,游嬷嬷出事当夜,长宁宫内所有宫人均有未在场证明,宫中也未发现外人闯入,看来游嬷嬷出事确实是意外导致。”
太皇太后皱眉,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你方才说所有宫人,也就是你没查过妃婉?”
黑衣卫一愣。
太皇太后这是怀疑无忧郡主?
太皇太后一说完自己也后悔,她急急摇头,“不,不可能的,妃婉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妃婉自小也算是被游嬷嬷带大的,怎么可能会要她性命?
可是还有陶顾呢,陶顾何尝不是陶家的老人,对妃婉也是照顾有加,妃婉不也是该出手时毫不犹豫?
不不不,这不一样。
是陶顾背叛在先,妃婉才一时不得已。
而游嬷嬷对自己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自己,跟妃婉更没有利益冲突,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妃婉一定是无辜的。
可是,她这心底为何总觉得不对?
太皇太后心思百转,脸色也跟着变来变去。
黑衣卫小心翼翼地觑着主子的脸色,“那娘娘,可需要奴才再去查查无忧郡主?”
太皇太后沉默了许久,就在黑衣卫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一声回复。
“不必了。”
黑衣卫也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总觉这声里带着许多的无奈与妥协。
他不敢多想,忙拱手称是。
太皇太后手扶着额,摆手无力道:“退下吧。”
眼下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奴才告退。”
黑衣卫未敢多留,起身告退,殿内只剩太皇太后一人。
太皇太后夹着眉,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样。
陶妃婉入内时,便见太皇太后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
“太皇太后,您怎么了?局面很糟吗?”
外头传言纷纷,她多少有所耳闻。
见了,太皇太后神色有些复杂,“没事,有哀家在,不必担心。”
“哦。”
见太皇太后头疼的模样,陶妃婉下意识伸手要帮她按按,不想却被后者躲开了。
陶妃婉看着自己的手,面露错愕。
太皇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抹了下脸,“妃婉,别想太多,哀家就是有些累了。”
陶妃婉望着太皇太后,眼底氤氲,带着哭腔,“祖母,您是不是也跟她们一样开始嫌弃妃婉、不要妃婉了?”
因为脸伤,陶妃婉如今终日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
此时这双眸子盛满泪水,像只被遗弃的小羊羔,彷徨而无助。
太皇太后心中一痛。
这般柔弱的妃婉,自己怎么会怀疑她呢?
她抚着陶妃婉的鬓发,又愧又怜,“傻孩子,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是祖母的心肝,祖母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你的!”
“祖母!”
陶妃婉泪意一盛,扑进太皇太后怀中。
“祖母,谢谢您还要我。妃婉刚刚是真的害怕,您是妃婉唯一的亲人了,要是连您都不要妃婉了,妃婉真的什么一无所有了。”
“有哀家在,哀家不会让你一无所有的。哀家说过,还要你当皇后呢。”
陶妃婉隔着面纱抚着自己的脸,自艾自怜,“祖母您不用安慰我了,我脸好好的时候,圣上也没正眼看过我,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这个圣上不愿,总会有愿意的圣上。”
陶妃婉怔然,眼泪都忘了掉,嘴唇颤颤,“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阵幽光,忽然笑了,“妃婉,哀家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
椒房殿
向嬷嬷看着一心念佛的自家主子,禁不住问道:“娘娘,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您真的什么都不管呀?”
向太后眼观鼻鼻观心,“上头太皇太后不管,底下文武百官不管,哀家一个太后插手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当年的事会不会……”
向太后淡淡地看向向嬷嬷,“当年如何?哀家又有何干系?”
向嬷嬷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跳,口中讷讷,“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太大惊小怪了。”
向太后未言语,低头继续念佛,端的心无旁骛一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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