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罚我吧。”慕容宸泽将她扑过来的身子搂住。
音色中都是好笑和无奈,如今他算是越来越明白,为何人家都说女人最爱的就是无理取闹,这可不就是在无理取闹么?
凤鸾歌听出他那话中调侃之意,也不回他嘴,沉默片刻,忽然张嘴,照着他胸前一口咬了上去。
慕容宸泽闷哼一声,却也不动,只低低一叹随着她去。她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可只要她好,他痛一痛又有何妨?
凤鸾歌这一下开始时用足了力气,可随后就放缓了力道,只咬着他不动。他便也抱着她,一下下轻抚着她后背,如同以往一般安抚着她。
“泽哥哥,谢谢你。”良久,凤鸾歌终于哑哑的出了声,慕容宸泽却只微微勾唇,“丫头,你我之间,不用言谢。”
说完,他将她拉离两分,低头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若真要说谢,却是我该谢谢你。修建这凤还殿时,我并不敢想,有朝一日你真的能回来。可如今,这凤还殿终是将你给等回来了。小凤儿,你不知,你能回来,我有多感谢。”
凤鸾歌咬着唇听他说完这话,沉默了片刻,却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慕容宸泽眉心一蹙,她已撑了他的肩,垫了脚在他眉心印上一吻,随后笑道:“我们就不要再谢来谢去了,真傻。”
慕容宸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话不是她起得头么?不过她这般一说,他忽然觉得确实有些傻,换成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说出这么多这么傻的话来,可遇见她之后,他说的傻话好像一直就未曾少过。
有些不自在,只能佯装微怒的点了点她额头,“不识好歹的丫头。”
凤鸾歌撇了撇嘴,不再回他,只重新去看这殿中的物事,面上随意,心头却是融融中带着一点酸涩,难怪他知道她不愿意同他来太子府的时候会那般生气,竟一日都未曾理她。
他等了她这许多年,为她做了这么多。当时,他定是很失望的。
可他今日带她过来,不会是想让她现在就搬进来吧?他刚才在围场还说,婚期他已经选好了。
想到此,她忽然有些疑惑的睨着他,“你什么时候让人看好的婚期?”
“宫宴之后。”他回答的简答,可其实自从宫宴那夜在马车之中那番情动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等,就想快些娶她进门,所以才会让人将日子选好,就等着狩猎之后将将婚事办了。
凤鸾歌听到宫宴,楞了一楞,随后也好像想到什么,脸微微一红,不再问这个,而是又换了个话题,“你刚才在围场那样说话,真的好吗?”
“怎样说话?”慕容宸泽神色变得有些淡,拉着她朝内室里去。
“你别装不懂。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样威胁重臣的话来,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凤鸾歌随他牵着,眉心紧蹙,面上全是担忧,“你毕竟是当朝太子,这样做对你的声名并没有好处,还有你父皇,你对他那般不敬,你就不怕他对你不满?”
她说这许多话时,慕容宸泽已带着她入了内室,将她按坐在床榻之上,双手却握着她肩未曾离开,微弯着腰身凝着她,“你认为,我对他们好言好语,我的声名就会好?他们就会为我所用么?至于我父皇……”
微顿了顿,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若是我对他恭恭敬敬,他怕是才会不满,才会担心。”
“什么意思?”凤鸾歌眉头一皱,他的第一句话她尚且能理解几分,可那第二句她却是分外不明。
慕容宸泽目光微变了变,却只叹息一声不再说这话题,一边扶了她去躺下,“你受了伤,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了,先好好休息,晚膳时我来叫你。”
“你要去哪里?”她随着他的动作躺下,见他收回手,也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慌张,只急急的拉住他的手问到。
慕容宸泽见她那动作和模样,心中就是一柔,微俯了身,“乖,我去处理些事儿,去去就回,你先休息。”
“可是相府那边……”
“今天就留在这里,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她眉心一动,他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虽然他很想让她住在太子府,可她如今的身份毕竟变了。
她已经是相府的小姐,未婚就进府对她的名声没有好处,这些他如何不知道?不过好在婚期已近,到时候看她还怎么躲?
可凤鸾歌那眉心还是紧,“那魏菀伊呢?我想去驿馆看看。”
而这次,慕容宸泽却只是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忽然轻勾了唇又贴近她两分,“看来你精神还很好,那不如我们继续刚才马车上的事儿……”
话还未落,他的唇已贴了上来,那手眼看就有些不规矩起来,凤鸾歌脸刷的一红,又听他那话,猛的拉住衣襟就朝床里面滚。
慕容宸泽未曾拦她,手更是一抬让她顺利的滚了进去,无奈的笑着看她跟个鸵鸟似的滚到床内侧,拉起锦被将自己埋了进去,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传出来,“你去吧,我休息了。”
“我不动你了,出来,别闷着自己。”话落,见她依然不动,慕容宸泽笑叹着摇了摇头,“罢了,我先出去,你有事儿就叫素影知道么?”
“嗯嗯。”被子里的人急急的嗯了两声,怕他不走一般,又加了句,“你快走吧,我知道了。”
无奈又不满的皱了皱眉,慕容宸泽还是再吩咐了几句之后起身走了出去,直到听他脚步声渐远,凤鸾歌才忽的将锦被拉开,大口的吸了吸气,可她的面色,分明没有之前的羞涩,反而分外凝重。
刚才慕容宸泽靠近她时,气息并不正常,他虽然极力压制着,可她还是感觉到了,所以才急急的让他离开。
她想,他或许又毒发了?而且怕是已经忍了许久,此时已是有些忍不住了。所以他根本不是要去处理什么事儿,而是要去解毒。
心头一痛,他那毒也不知是什么,竟然这么多年都不能根除?之前他不是还说凤凰山那幽冥血池能解百毒吗,为什么也解不了他的毒?
其实好多次她都想跟他问个明白,可他每次说到这个就不愿意再多说,如今她也就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随即心思又是一动,呼吸骤然一紧,他如今体内怕不止是这毒,还有魏菀伊所说的那“同生”,那到底又是什么,慕容宸泽体内真的有吗?
驿馆之中,魏菀伊无声无息的躺着,似乎已经没了气息一般。魏云奕坐在床头闭着眼,细细的把着她的脉象。
慕容宸泽带着凤鸾歌走了之后,他就忍着自己的伤将魏菀伊带回了驿馆,至于韩梁等人如何,他已管不着。他只知道,魏菀伊伤得很重,必须马上治疗。
可她的脉象,还是让他的眉心深深的挤在了一起。那些被剑气所伤的伤口倒是不碍事,都不是致命的伤。
致命的是,慕容宸泽的内力带着烈火之气,全都涌进了魏菀伊的体内,而她自己本就没有内力,如何能抵挡得住慕容宸泽这么强劲的内力?
若不是他及时将她各大穴封闭,她怕是早已经被那内力灼伤了心脉而亡。可这封穴之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久,她怕也会从假死变成真的没命?
那慕容宸泽可真是心狠,嘴上说着不要她的命,可却对她下如此重手。
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体内的烈火之气散去呢?
正沉吟间,魏菀伊身边的丫头青儿急急的从外面进来,“殿下,有人来报,有个什么安王来了驿馆,说要见公主。”
“安王?”魏云奕眉心更是紧,慕容辰安?他来找阿九作何?难道他也认识阿九?
心中一动,落在魏菀伊身上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冷疑,她到底是如何认识他们的?她的身份,真的只是他那养在宫外的九妹而已吗?
“我去看看,你好好照顾公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这般想着,魏云奕随即起身朝外而去,他想知道,慕容辰安来找她做何?他们是如何认识又有些什么交际?
这种强烈的想要探索一个人的曾经和秘密的心情,他从未有过,连着脚下的步伐也急切了两分。
也正是这样,他没有注意,他转身离开时青儿那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讽。
眼见着魏云奕走远,青儿目光忽然一肃,朝着房外恭敬的道:“主子。”
“呵呵,真是有意思……”女子的声音十分轻灵动听,随着那声音响起,白色的身影恍如一道白光一般,瞬间已经站定在房中。
大大的白色斗篷从头罩到尾,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红唇微微弯着,笑得分外好看。
“属下参见主子。”青儿躬身,十足的恭敬,是对着魏菀伊也不曾有过的。
“嗯,出去守着。”女子懒洋洋的应声,一面朝着床边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似无气息的人,哼笑一声,青儿已经退了出去,她微微弯了腰,水葱般的玉指从魏菀伊脸上各处抚过,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肌肤,啧啧一叹,“本是想着这张脸多多少少会让他怜惜几分,呵呵,真是没想到,白子煜啊白子煜,你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呢。”
两指微微用力捏了魏菀伊的下巴,让她将脸抬高了两分,目光从她的脸上各处细细描摹过,声线中又带了几分疑惑,“你说,他是如何将你们二人分辨出来的?他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你不是凤鸾歌呢?”
她自顾的问着,可魏菀伊双眼紧闭,连呼吸都如同已经消失,又哪里还能回到她的问题。
凝了她片刻,女子冷笑一声,霎的松了手指,声线又是一变,有些可惜的道:“这般来看,你还真真是没什么用处了……”
手缓缓的放上她的天灵穴,红唇再次幽幽的勾起,“不过,你放心,我在你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和那么多的好东西,怎么能让你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死了呢?”
话落,她紧贴着魏菀伊天灵穴的手忽然用力,淡淡的白色微芒从她手心溢出,渐渐的,将魏菀伊包裹其中。
片刻过后,她才猛的一吸气,白光乍然消失,女子似乎有些失了力,就连那好看的红唇都微微白了两分。
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看向床榻上依然无知无觉的人,声音之中带了一分虚弱,却更显的空灵,如同能穿透层层虚空让魏菀伊的灵魂聆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凤鸾歌,你看,你又欠我一次。所以别忘记你的仇。记住,将你害成这样的人是另一个凤鸾歌,她抢了你的身体、抢了你的身份、抢了你的爱人。你怎么能放过她呢,你要让她像你一样,让她痛,让她生不如死,你要把属于你的一切都拿回来,知道吗?”
……
驿馆正堂之中,慕容辰安依然是一身白衣静静的坐着,手捧着一杯香茗,微微垂着眼看那杯中起伏的茶叶,乍看去,他好像依然是那个清润的安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风卷浪涌,如同这在滚水之中翻滚的茶叶一般,丝毫不得平静。
慕容宸泽在围场之上的话,不止震惊了众人,也震惊了他。慕容宸泽是怎样的人,他太清楚,若他不愿意,谁也无法逼他做出他不想做的事。
那他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种此生只娶一人的话,果真是出自他的心意。可若是这样,那凤鸾歌呢?
他曾经为了凤鸾歌走火入魔,杀了自己身边上百暗卫和东宫所有的宫人,只留下了他最信任的龙隐卫。
可如今,他却如此轻易就对另一个女子许下此生不负的誓言,而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的凤鸾歌视而不见,这合理吗?
“三哥看人,是用眼;本宫看人,是用心。”
慕容宸泽说过的话又响在耳边,握着茶杯的手霍然一紧,他这话到底是何意?到底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安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魏云奕方入了大堂,见到的就是静坐在位的慕容辰安,他虽微垂着眼,可那一身的清华温润之气却如同浸入了他的骨子里一般,哪怕是这般坐在,也不掩分毫。
慕容辰安在他开口时便抬了眼,两人目光相对,眼中都有些惊艳之色划过。
之前只顾着观察慕容宸泽,魏云奕倒真没仔细看过这慕容辰安,眸如墨玉,鼻如悬梁,虽也比不上慕容宸泽那般俊美如仙,可他却比慕容宸泽多了分温润之气,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在看慕容辰安,慕容辰安也微微眯眼,看着眼前一身红衣,张扬无比的魏云奕。
若说起来,这魏云奕确实免不了有些男生女相之嫌,柳叶眉,桃花眼,肤白若雪,红唇轻佻,又爱穿着一身红衣,怎么看,也是个娇艳的妩媚人。
可他身上却又总若隐着一股不易被人察觉的冷冽霸气,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丝毫也不冲突,反而为他添了两分男子气概,真真是个矛盾的。
“本王此次过来,是有事想请教九公主,不知七殿下是否能让九公主出来一见?”思量过后,慕容辰安淡然的开了口。
魏菀伊早答应她,今日狩猎过后就会告诉他舞儿的下落,可没想到此次狩猎她输给了越蓉华,人也没了踪影。
他派人在围场寻了她多时,后来才知道魏菀伊已经被魏云奕带回了驿馆,来不及去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已经急急的赶了过来。他再也不想等。
“安王有何事需要请教阿九的?”魏云奕挑眉,走到主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手撑着头,疑惑的睨着慕容辰安。
在这驿馆之中,他算是主人,可他这待客之道……慕容辰安见着他这懒散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兴致管这许多,只沉着气道:“这是本王同九公主之间的事,还请七殿下让人通报一声,请九公主出来相见。”
谁知魏云奕听了他的话却忽然冷笑一声,“请阿九出来相见?安王在开什么玩笑?你那太子弟弟将我家阿九打成重伤,如今还昏迷不醒,你想让她如何出来相见?”
“你说什么?”慕容辰安一惊,腾的站起了身,声音中全是不可置信,“太子将九公主打成重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魏云奕看着他有些过激的反应,眼底光芒明灭,“你那太子弟弟可是存了心要杀她的,下手那般不留情,如今阿九能不能活还是问题?安王,你说若是我魏国的公主死在你夏国的太子手上,这笔账,可要如何算才好?”
“胡说。他不可能伤她,他怎么会伤她?你带我去见她,你分明是想拦着我见她才是。”慕容辰安有些莫名的激动起来,宽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微微颤抖,魏云奕的话比刚才慕容宸泽在跑马场中说此生只娶越蓉华一人还让他震惊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