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就那样站在那里淡淡的注视着你，却也让人觉得神光逼人而不敢直视。
明明是美貌至极，却又高雅凌厉，可这一切又都自然融入他那一身清淡之气。
这凤陌然，真真是一个矛盾的代名词。
她看过很多穿白衣的男子，却没有一人像凤陌然一般，高雅出尘淡然若仙。
这种气度，甚至连白子煜都比不上。
或者说，白子煜更像是未露芒的锋刃，清疏淡然都不过一种掩饰而已。
“师父，你……”
“既然想，那便去吧。”
凤陌然仍是淡然如水的模样，仿佛他说的只是很平常的话。
可凤鸾歌不淡定了，他答应让她下山，这个时候？
若是算来，她和白子煜的婚期已近了。
虽然他还没有回来，可若是她现在下山的话岂不是就会错过？
仔细想想，凤鸾歌觉得这事儿处处都透着诡异，“师父，你和父亲不是让我同白子煜成亲么？”
“你想同他成亲？”
凤陌然看着她反问道，语声平淡，也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思？
凤鸾歌身子一僵，忽然想到刚才那莫名的梦。
白子煜走之前说的话还句句在耳，他说：“不管是什么，以后，你都有我。待我们成亲之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可好？”
“凤儿，乖乖等着我回来！”
下意识的抚上手腕上那玉镯，她想同他成亲么？
虽然他走时，她答应过等他。可若真的让她现在就同他成亲，她还是有些迟疑的。
闭了闭眼，她复而看向凤陌然，目光坚定，“我想下山！”
少女坐在床上，微仰着头看他，一双杏眸璀璨生辉，波光璀璨。
“歌儿。”
凤陌然突然伸出手，将少女额前一缕乱发抚至耳后，动作轻柔得如清风扶柳，淡然深邃的凤眸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意。
“师父……”
凤鸾歌有一瞬的呆滞，眼前的凤陌然与平日太不相同。
他那般绝世如仙的男子，眼中竟然也会沾染上凡尘之色，让她如何能不诧异？
“凤凰在笯，如何能啸九重天？”
那温柔和疼痛不过转瞬即逝，他再出口，已然淡如止水，“你好自为之。”
最后几个字出口，凤陌然转身离去。
……
升龙殿
“你为何让她下山？”
凤陌渊看着凤陌然的背影，满目疑色，还带着丝明显的怒意，“她和煜儿婚期将到，你怎能让她此时走？”
凤陌然静静站在殿前，微抬了眸子看那殿檐之上金龙飞腾，对凤陌渊的怒气丝毫不在意，平静得宛如自语一般，“我也未曾想到，竟会有双凤临世。”
“双凤临世？”
凤陌渊一怔，“何意？”
“双生花开，凤星已动，天命却还未定。”
他自顾得说着，闭了眼，嘴角勾出清浅的诡异的弧度，“你说，天命，真的不可逆么？”
………
凤鸾歌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年纪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穿着翠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眼睛笑成月牙状的看着她。
“你说是师父让你跟我下山的？”
凤鸾歌微皱着眉头看她，凤陌然莫非是不放心她，竟还让人跟着监视她么？
“是，大长老让熙儿陪着公主下山，照顾公主，保护公主。”那女孩笑嘻嘻得道。
“你叫熙儿？”
“嗯。”熙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师父让你，保护我？”
“嗯。”这回她头点的更重。
凤鸾歌不禁有些哑然，这丫头年纪这般小，让她保护她还差不多。
不过，看着这丫头笑嘻嘻的样子，她却也生不出气来。
罢了，要跟着就跟着吧，其他三个丫头都是冷性子，多个人作伴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安秋，你带她下去，告诉她应该注意的事儿，莫要出了岔子。”默了默，她朝站在一边的安秋吩咐道。
直到安秋带着熙儿下去了，凤鸾歌才又将目光放在桌上那些物件上。
白子煜走后这三个月，隔三差五便会让魅影带了些小东西给她。
钗子玉佩，玩偶泥人，虽都不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却都让她觉得心中有些暖意。
他定是走到哪里都想着她，才会看到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就买了送上来。
想到此，她心中却又一酸，若白子煜知道她食言下了山，不知会如何？
可若让她如今就跟他成亲，她却又做不到，心中总是有个过不去的坎。
她以为自己喜欢上白子煜，就代表着已经将慕容宸泽放下了。
可在血池中时，每每难受得生不如死之时，她总会想起慕容宸泽。
还有刚才那个梦……
心中一涩，若她带着这样的心嫁给白子煜，对他太不公平。
轻吸了口气，她将那些东西包好重新放回妆奁里。目光移向窗外，眸色渐深。
既然要走了，那就不能再让白子煜的人跟着她了。
至少，在她将自己的心情理清之前，不能让他找到她。
何况，她想要回去凤尧看看。
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她缓步到了院中，静静的闭了闭眼，忽而唇角勾出一抹笑。
看来三个月的苦并没有白受，她如今已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魅影的气息。
“魅影，出来。”
一边朝着秋千边走去，她一边淡淡的开口。
果然，不过须臾，身着黑衣的女子就出现在凤鸾歌面前。
魅影站定之后，默了默才有些疑惑的开口，“公主叫魅影何事？”
这三个多月，凤鸾歌还是第一次主动唤自己出来，她怎能不疑惑？
这些日子跟着她，她却是有些惊异的。她虽然不知道凤鸾歌每日去禁地是做了什么，可做为一个顶尖的暗卫，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凤鸾歌身上日渐强盛的内息，甚至已经超过了她。
所以，如今对着凤鸾歌，她比以前谨慎小心了许多。
凤鸾歌看着魅影，她虽然跟在自己身边很久，可她倒从未认真打量过她。
如今细细看去，一身窄袖黑衣，黑发高束，简单凌厉。
眼大尾细，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双丰润的红唇，明明是个很艳丽的人儿，却因为那身打扮，整个人透着一股冷艳之气。
她不由心中微嗤，白子煜倒是很会挑人，就连身边的暗卫都是这般艳丽。
打量完之后，她缓缓开口，“你主子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未曾说过。”
魅影回答的简单，凤鸾歌默了默，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我这里有封信，你帮我转交给他。”
魅影眸色变了变，这三个月来都是主子送东西传信给她，她倒是头一回送信给主子，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忽而又想到她们婚期将近，莫不是她急了，才去信催主子？
这般一想，心中警戒就少了些。
她抿了抿唇，往前两步伸出双手欲将那信接过来。
可凤鸾歌却是拿着信并未马上放手，魅影有些不解的抬眸，却对上一张带着莫名笑意的眸子。
她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却已来不及躲闪，凤鸾歌另一手的银针已入了她的百会穴。
看着晕倒在地的魅影，凤鸾歌眸色有些复杂，叹了叹，才将手中的信放进了她的怀里。
看了看天光，已近巳时。
她深吸了吸气，对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安然安心道：“将她抬进屋里去，收拾好东西我们下山。”
再看一眼那满院蔷薇，微闭双眸，痛意夹着眷恋。
山河风景元无异，化作啼鹃带血归。
凤尧，我回来了。
父皇母后，凤凰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