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一片狼藉的婚礼大堂里,慕月不断来回走动着。
她看着墙上残存的喜字心中对段紫谦的怨恨又深了几分,他永远在毁着她的人生。五年前的雾楼如此,五年后的秦瑶的婚礼更是如此。慕月看着面前桌面上散落的喜糖,目光一凉,猛然一掌劈了下去。
桌子瞬间粉碎,零落的喜糖也飞散在地上,滚落在门边,被一只正跨进门槛的脚深深地踩了个粉碎。
慕月没有回头也知道进来之人是南宫清,现在也只有他敢迈进这个屋子了。
“岳母大人,我把无双找到了。”
南宫清果然不会让她失望,慕月焦灼的心稍稍缓了下来,只要无双在,只要母蛊在,段紫谦就休想走出她的五指山。
“她人呢?”
南宫清稍稍回避了慕月期盼的眼神,躬身道:“我把她安置在西边的厢房了,她伤得很重。而且……”南宫清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还是烦请岳母大人移步看个究竟,小婿不敢妄下断论。”
察觉到南宫清目光中的闪烁,慕月心知一定是出事了,她立即随南宫清快步走向无双的房间。
刚一进屋,浓重的血腥味让慕月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是这腥味里似乎少了些什么,慕月双眸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无双的床前。
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无双看到慕月的身影时,死寂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师父,徒儿……”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诉苦,只觉手腕一紧,慕月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正在细细查看。
慕月脸上那阴沉骇人的表情,让无双心口一紧,周身泛凉。她将剩下的诉苦之语尽数吞回了肚子,下意识就想把手往回缩,却被扣得死紧。
“这不可能,不可能。”慕月怎么也没料到,无双体的母蛊竟然已经消失了。
她猛地将无双的手甩了回去,无双猝不及防,手腕重重地打在床沿边上,本已止住的血又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无双昏厥过去,她却连痛哼都不敢哼出一声。
此时,慕月的眼神太过可怕,就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是谁干的,母蛊呢?”
“秦瑶。”无双颤微微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什么?”慕月面色骤变,她一把揪住无双的衣领,暴怒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颤抖,“你说母蛊去哪里了?”
“母蛊被秦、秦瑶转移到她自己体内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无双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
果然下一刻,她就被癫狂的慕月一把拎起甩向冰冷的墙壁。
轰!
无双的身体无情地撞向了墙壁,而后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不断溢出她的双唇之时,人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看着气息微弱、一动不动的无双,慕月却似还不解恨,五指成爪,正欲再度上前,南宫清身形一闪,连忙拦住了她。
“岳母大人,请息怒。”
“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如果不是她,瑶儿又怎么会让母蛊入体,只要母蛊在瑶儿体内一天,我就一天杀不得段紫谦这个叛徒。”
一提及段紫谦,慕月的眼里便流露出了疯狂的恨意。
“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段紫谦,她不是爱段紫谦吗?那就让她先替段紫谦去死。”慕月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南宫清,提掌就要击向无双。
南宫清连忙又再度将慕月拦下,“岳母大人,小婿并不是怜惜她,只是她必须留着,不然阿瑶体内的母蛊就没有了寄生的宿主,那我们也无法将阿瑶救回来了。”
南宫清的话提醒了慕月,总算让她癫狂的情绪稍稍缓和了几分。
“是啊,瑶儿的母蛊必须要取出。”她喃声低语着,整个人的情绪却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不对劲。
南宫清眸色一闪,却是出声安抚道:“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尽快将阿瑶带回来,否则时间越久,阿瑶就越要被段紫谦所蒙骗,这次阿瑶引母蛊很有可能也是段紫谦教唆的。”
“段紫谦,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慕月手心紧紧握住,眼底杀机翻涌。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南宫清的手,“不行,我们要尽快找到瑶儿,如果段紫谦知道瑶儿身上的秘密,那更加不会放过瑶儿的。”
那“秘密”二字,让南宫清眸光一暗,脸上却流露出了安抚之色,“岳母大人,你别着急,阿瑶没有什么秘密值得让段紫谦利用的,你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真有,阿瑶与他相处那么些日子,或许也已经告诉他了。”
慕月裎色恍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瑶儿不会的,瑶儿根本不知道禁地……”她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近乎低喃自语,“禁地……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得把瑶儿找回来,马上把瑶儿找回来……”
慕月丢下话,也不再搭理南宫清,直接转身就飞奔出了房间。
南宫清并没有追。
他看着慕月没入夜幕中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轻笑。
“秘密……禁地……秦瑶……”
他低语着,眼底一片晦暗莫名。
他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些有价值的信息吗?虽说还不清晰,但与他猜测一样,所有的秘密之中,秦瑶才是那个最关键的一个。
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夜色虽已深沉,竹林之中却是一片难得的安宁静谧。
段紫谦正在给秦瑶熬药。
雾已经离开,他说,他要去找于珊和昱晰,他必须将她们娘俩安顿好,他一直亏欠着她们,过往已无法追溯,未来亦不可期,只有眼下,他应该有所动作了。
段紫谦心知,在雾冷漠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炽热的心,只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得表达。
孩子啊……段紫谦一边看着火炉,一边微微失了神。
不知道他和阿瑶什么时候才会有他们的孩子?
思绪电转,蓦地,一股剧痛袭上心口,他忍不住低咳了一声,喉间却猝不及防涌上一阵腥味。他下意识便伸手掩住,鲜血瞬间涌出嘴角,由指缝渗出,淅淅沥沥溅落在了火炉旁。
“嗤——”的一声,火炉上的火势瞬间被那鲜血浇灭了不少。
他面色一变,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慌忙往火炉里加了几枚炭火。
雾临走之前给他交代过,这熬药的火不能过猛也不能过小,要一直保持同样的火候直到药壶里的水只剩下一碗的量为止。
他一边低咳着,一边看着火势,总算稳住了火苗,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眼前却跟着骤然一黑,所幸及时扶住了案桌。
他看着炉边溅落的那几滴残留的血渍,目光微微一黯。
看来他的身体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他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紫谦。”
身后,秦瑶声音忽然响起,他一惊,转过身的同时,衣袖轻轻一扫炉边案桌,将那几滴血渍不着痕迹地拭去。
“阿瑶……”他微笑着看向秦瑶,目光温柔缱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秦瑶深深注视着段紫谦苍白的脸颊,眼角的余光却轻扫过他沾血的衣袖,随即若无其事地朝段紫谦缓步走来。
看了眼他满头的冷汗,她拿出一条锦帕给他拭汗。
“怎么这么多汗?很热吗?”她低声问。
“其实不热……”段紫谦眼眸微垂,掩去眼底的异色,“只是雾这家伙煎药的条件太过苛刻,我怕煎坏了,有点紧张。”
如今已是深秋,他再热也不可能出这么汗。
“我们段大少爷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秦瑶似笑非笑地微微一勾唇,目光却带着几分冷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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