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硕被揍得哭爹喊娘,倒也没有还手,但关于他究竟和秦瑶说了什么,却是只字不提。
“我没事了。”秦瑶已然恢复了冷静,轻拍了拍香香的肩,“你别担心。”
“我们怎能不担心?段紫谦他……”
意识到了什么,香香顿住了话语,一脸难过地看着秦瑶,“秦瑶姐姐,对不起。”
被自己信任和所爱的人伤了,又怎会不伤心?
秦瑶低下头,看眼自己被重重纱布包扎的手掌,“只怕有人比会我更伤心。”
“香香姐姐,段紫谦会变成这样,都是南宫凌的错……”说起南宫凌,香香便恨得咬牙,“他和那个南宫清都是一伙的。”
香香将先前毒岭峰的事告知了秦瑶。
秦瑶沉默。
南宫清她虽一直都有提防,却没想到南宫凌也……但追根究底,这件事她也是帮凶之一。
她被南宫清利用了。
是她亲手把紫谦的血送给了南宫清。
秦瑶的面色微微苍白了起来。
“秦瑶姐姐……”香香试图安慰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忽然秦瑶低低笑了起来,“好一盘棋。真是好一盘棋。”
看着秦瑶从轻笑到大笑,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瑶,让香香有些不知所措。
正给秦瑶端药过来的池江玉,走到门口便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劲,连忙冲了进来。
“小瑶……”看到秦瑶在笑,池江玉满目尽是担忧之色,“你现在情绪不宜太过激动。”
“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秦瑶垂眸坐在床头,目光里一片深沉如海,使人摸不透此刻她心底真正的情绪。
“可是……“池江玉实在不放心。
秦瑶沉声道:“香香,麻烦你把江玉带出去。”
香香犹豫地看了秦瑶一眼,最终还是强行拉起了池江玉。
“走,别在这里打扰秦瑶姐姐了。”
香香拉着池江玉一走到门口,便像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直接放开了池江玉的手,甚至在放手的那一刻,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池江玉神色微僵,“你……”
正想说些什么,一道矫健的身影往这边疾掠而来。
是玄色司的人。
“羽一首使。”羽十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沉声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房门打了来开,秦瑶靠着门沿,启唇轻吐:“说。”
这一刻的秦瑶目光沉静得,也冷厉得骇人。
羽十三沉声道:“南宫心竹已前往段府。”
雪落无声。
纷扬的细雪早已将那一片被大火烧毁的废墟尽数掩埋,只能从偶尔露出几处残梁碎瓦里,隐约找到段府曾经辉煌的影子。
南宫心竹一身清冷地站在雪中,看着这满是破败的废宅,心里却没有一丝痛快之意。
她知道,段元成已经死了。
在她来段府之前的路上,她就已经得到了他的死讯。
他终于死了,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可此时此刻,她的心却是一片空落落的,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主子。我们在东厢阁附近发现了这样东西。”
下属的禀报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锦盒,打了开来。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枚椭圆的黑色玉质令牌,玉牌通体晶莹,正面中央刻着一个偌大的“雾”字,背面则刻着繁复古老的图纹。
雾楼令!
南宫心竹瞳孔猛然一缩,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寻觅了许久的雾楼令竟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段元成不是说已经毁掉了吗?
她将雾楼令就锦盒里拿了出来,翻来覆去的摸索着。
令牌是真的。
因为这种特殊的黑玉名唤龙尾,正是出自他们南宫一族。而玉牌不管打造手法还是形状模样,也确实与族中古籍记载的一样,只是……多了一个“雾”字。
很显然,这个“雾”是后来刻上去的。
这本是属于他们南宫一族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摩梭着令牌背后的图纹,中央有一块轻微的凸起,那正是机关所在之处,然而,她的手才刚刚碰触到那块凸起,神色却是微微一变。
四下里,突然多出了近百人马。
他们被包围了。
江湖各派显然不知从哪里得了到消息,所有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南宫心竹缓缓抬头,却见为首一人青衣白发,赫然是雾楼的大长老——赫连堂。
南宫心竹微微眯眼。
近段时间,不管江湖中如何风起云涌,众人如何争夺雾楼令,雾楼的人除了秦瑶外,其余的人皆按兵不动,就好像完全消声匿迹。
赫连堂森然的目光落在了南宫心竹身上,“南宫夫人,这块令牌原就属于我们雾楼,现在也应该物归原主了吧?”
南宫心竹冷冷一笑:“赫连大长老,你我也相识一声,你能坐上大长老的位置,多少也有我一份功劳。而这雾楼令原本属于谁的东西,想必大长老你心中比谁都清楚。怎么?现在想着过河拆桥,连我这个当初把你推上位的贵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多年前,如果不是她给赫连堂通风报信,告知了他林琴玉掩藏身份嫁给段元成的消息,这个赫连堂哪有机会借此铲除林琴玉?
毕竟那个时候,极为出色的林琴玉可是雾楼原门主意属中的长老。
后来,林琴玉终于死了。
虽说林琴玉的惨死有她的手笔,但这赫连堂也逃脱不了干系。
“当年之事的是非曲折已不重要……”赫连堂神色淡淡,“重要的是,南宫夫人应该把这块雾楼令交出来了,免得一会儿动手就不太好看了。”
“不错,南宫心竹,速把雾楼令交出来。”
“这是我们南齐的领域,你一个柔然人,跑到我们这里抢什么东西?”
“就是,这块雾楼令现在可是我们大家的,怎么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群雄义愤填膺,就好像南宫心竹真的抢了他们的东西一般。
我们大家的?
南宫心竹狐疑地看了一眼赫连堂。
雾楼究竟想做什么?竟然会甘心将这块雾楼令分出去?
她直觉不对,但容不得她细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冲了上来。
“杀了南宫心竹,把雾楼令抢过来。”
纵使很多人都不清楚雾楼令里究竟藏有什么东西?但贪婪和欲望早已吞噬了他们的眼和心。
南宫心竹陷入了苦战中,即使她带了一部分的下属,但对方人马众多,显然有超过大半的江湖势力都已集结在此。
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段元成是故意将她引来这里的。
而这块雾楼令里……她心中一凛,趁着下属替她挡住攻势的当口,手指轻触雾楼令后背凸起之处。
机关被人动过了。
南宫心竹的心沉了下去。
一场混战,死伤惨重。
为了雾楼令,各方人马显然都已杀红了眼。
南宫心竹所带的人并不多,此时也被杀得七七八八,而她自己身上也至少受了三处重伤。
苦战中,她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倒退了不少,越往后打,她的真力就溃散得越发厉害。
似想到了什么,南宫心竹猛然一惊,拖过一个下属做替死鬼后,她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那个毒!
段元成对她所下的剧毒!
原来,她并没有完全解除吗?
——段元成,你果然好狠的死,就连死,也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南宫心竹哈哈大笑了起来,悲怒交加中,她眼底猩红隐现。
既如此,就拉着这些人一起陪葬吧!
虽说,她的惑心术要一下子全数控制这些人有一点难度,但只要能将这些人控制住,哪怕是一刻,她也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然而,惑心术才刚刚运起,她只觉得全身筋脉碎裂般的疼痛,所有血液倒流,连五脏都跟剧痛起来。
“噗——”
南宫心竹喷出了一口血,惨笑。
这一回,她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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