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的脸瞬间黑了。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就是揪住了她这个弱点不放，才让她不得不为他卖命！
“你……”香香指着段紫谦，恨恨跺了跺脚，“段紫谦，总有一天，我会让秦瑶姐姐知道你的真面目。”
“只要你有这个胆量！”
段紫谦丢下话，扬长而去。
香香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原本气急败坏的表情一敛，嘴角已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等着瞧吧，你这个大魔头！
转过身，香香朝靠在树下闭着双目、昏迷不醒的池江玉走去，然后拿出一粒解药塞了池江玉的嘴里。
池江玉眼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没清醒，整个人都呆滞的，似乎正处于极度震惊中，一时间无法回神。
香香却像是丝毫也没注意到池江玉的异样，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念道：“本姑娘真是受够了，从今天开始，本姑娘不干了，大神医，你自求多福吧！”
拍拍池江玉的肩，也不等池江玉回应，香香转身便投入了夜幕之中。
好半晌，池江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段紫谦竟会是门主？怎么可能？
池江玉霍然起身，便施展轻功飞身离去，他并没有看见，就在他离去不久，原本早他一步离开的香香竟从某种黑暗的角落里缓步而出。
“段紫谦，这一回，你还不栽在本姑娘的手里？”这段日子以来，她真是憋屈够了，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刚才故意放倒池江玉，看似让他昏迷，其实神智是清醒的。
段紫谦啊段紫谦啊，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回吧？
左右就算东窗事发，也是池江玉告的密，跟她本人无关！
******
今夜的夜幕上并没有月光，只有几点残星浅照，整方天地都笼罩在一种昏暗而没有生气的寂寥之中。
树林里，段元成终于顿住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丢出一句：“出来吧。”
秦瑶自黑暗中缓步而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没想到段家主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武者气息放外的段元成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冷静、内敛，却也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
“小瑶似乎不应该叫我段家主……”段元成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让秦瑶第一次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温和与暖意。
自打她嫁到段家，段元成始终处于一种易怒暴躁的状态，不管是对段紫谦，还是对她，毕竟是一种冷漠至极的态度。
秦瑶不由在想，若是让段紫谦看到这样的段元成，兴许……会开心一些吧？
见秦瑶没回应，段元成也没强求，“不过，小瑶倒是没让我失望，果然不愧是雾楼首席细作。”
“段家主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不就是告诉我，希望我跟上吗？”
“难道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瑶依旧淡定如风，“要解心中所惑，自然要主动出击。”
段元成看着眼前的秦瑶，脸上流露出了一片释然之色，“我总算没看错人，紫谦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秦瑶拧眉，直觉段元成话中有话，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故意激怒紫谦，将我们赶出段府？”
段元成苦笑：“他是我的亲生儿子，纵然，我与他之间有着解不开的心结，纵然……我心里或许还……”他话语一顿，并没有说下去，只是话锋一转，“然而虎毒不食子，我又怎可能真想伤害自己的唯一子嗣？”
只是段府魑魅魍魉太多，他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保得住自己的亲生骨肉？
秦瑶眸色微凝，“你可知，段紫谦身上所中之毒为血鸩？”
段元成一怔，“血鸩？”
秦瑶深深注视着段元成，以防自己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血鸩之毒出自柔然，有人将血鸩带回建康城时，被段府暗卫所截……”
“这不可能。段府暗卫皆听命于我，我没让他们去夺什么血鸩之毒……”
见段元成不似说谎，秦瑶心中疑虑更深。
她此时不知道究竟是南宫清说谎，还是段元成说谎，亦或是……里面还藏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蹊跷？
秦瑶将南宫清所给的玉诀拿了出来，递给段元成。
“这可是你段府暗卫的玉诀？”
段元成接过一看，面色微变，“是。但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捏紧了手里的玉诀，沉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小瑶，紫谦身上的毒不是我所下，否则，我不会将池江玉留在段府……”
雾楼令在段府的消息是他找人放出去的，他为的，就是引雾楼的人进来。而池江玉也是他的目的之一，这世间若是连医仙都没办法保护紫谦的命，那恐怕紫谦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这么说来，你一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们雾楼在她那里已完全没有了秘密可言，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姓名，她全都知道……当然，除了你们那个门主……”
“她？是指那个圣女？”
秦瑶心其实已经沉到了谷底。
雾楼子弟身份的曝光将会带来多大的危机与灾难，这简直不言而喻……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么久以来，这个女人一直藏在幕后看戏。而他们所有的人，竟全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神通广大，而且应该与你们雾楼中人有来往……”段元成苦笑，“我唯一比较清楚的，她似乎对你们门主有着异样偏执的感情，或许是因爱生恨……所以她故意让我放出雾楼令的消息，将你引进段家，就是想你嫁给紫谦，一是想断了你与你们门主之间的羁绊，二是想借此引他出来……不过，她似乎没成功，你们门主并没有出现……”
秦瑶拧眉。
她嫁人为何能引出门主？
“那刚才被关在木屋里的人又是何人？他才是真正知道雾楼令下落之人？”
“他是你们雾楼的护法——策影。”
秦瑶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却依旧镇定如斯。
策影？
她就在昨天还见过策影，那木屋里的人……又是哪一个策影？
“你确定那个人是策影？”
在雾楼，策影的身份跟门主一样神秘，除了门主几乎无人知道他的长相性别，甚至连两大长老似乎都没见过策影的真面目。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策影，但圣女很确定。她也在找雾楼令的下落，想来不会弄错。”
段元成的话，让秦瑶的心凉了半截。
若这个被关起来的策影为真，那么……她所见的那个策影……还有那个门主……全是假的？
秦瑶的心有些乱了。
看来还是她太过冒失了，虽说崖底七日的相处是门主与她之间的小秘密，但难保不会被旁人所知。
若是连雾楼所有弟子的身份都已经完全曝光，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已经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
秦瑶心念电转，极力平复着紊乱的思绪。
“段家主将这么多秘密告知我，看来是想我帮你做些什么？”
段元成神色凝重，“我要用雾楼令，换紫谦一条命。”
******
天边，已微露晨光，淡淡的天辉倾洒而下，驱散了冰冷的黑暗，却没能驱散秦瑶心底的阴霾。
山风冷冽，吹得人面颊生疼。
秦瑶静默地站在崖边，心绪却是起伏不定。
如今真假难辨，敌我难分……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秦瑶眼眸微垂。
身后，有熟悉的气息朝她这里靠近。
秦瑶转过身，便见那道红色身影翩若惊鸿——正是池江玉。
羽七果然没让她失望，还是找到了十一。
秦瑶轻轻吐出一口气。
若是那个门主有问题，她简直不敢想象十一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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