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南宫清的下文。
“段少爷所中之毒名为‘血鸩’,出自塞外柔然。”
南宫清这个答案让秦瑶眸光微微一黯。
她怎么也没想到段紫谦身上的毒竟然出自柔然,难怪池江玉一直没能查出是什么毒?
南宫清掩唇低咳了两声,“这‘血鸩’之毒,是一年前我从柔然带回来的……”
秦瑶闻言霍然抬首。
“少夫人可不要误会,段少爷身上的毒并不是我所下。”南宫清苦笑,“因为我带‘血鸩’回来的当天,就遭人暗算重伤,‘血鸩’也被抢走……”
话落,南宫清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诀递给了秦瑶。
“这是当时抢‘血鸩’之人不慎落下的。”
秦瑶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块上好的玉诀,而玉诀的中央还刻着一个“段”字,很显然是代表身份的某种证明。
秦瑶眼底划过了一丝异色。
南宫清却已继续说道:“这是段府暗卫的专属玉诀。少夫人应该知道,我曾经掌管过悬镜司,这建康城大大小小的事我多少都知道一些。段府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商贾,其实暗藏自己的势力。而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嘉儿嫁到段府的原因。”
“果然没过多久,段府中便传出段少爷重病的消息,而且据坊间流传的病症描叙,我便知道他一定是中了‘血鸩’……我心知段府水深,所以千方百计将嘉儿引出建康城,好避开段府的择亲……只是……”他抬眸,深深看向秦瑶,“我没想到,最终是你嫁进了段家……”
那一瞬间,秦瑶捕捉到了南宫清的眼里掠过一丝藏得极深的痛。
她忽然想到南宫清先前昏迷时所念的那个名字——绛雪。
他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南宫清神色陡然一变,伸手捏住了眉心的位置,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衬着他的唇色莫名红艳。
“殿下可是身体不适?”秦瑶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警惕。
南宫清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手捏着眉心坐在那里,另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手已是紧紧地握住,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秦瑶眼见情形不太对,正欲呼唤早就守退一旁的阿莫,却见南宫清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竟隐布诡异的血丝。
“殿下……”
“抱歉,少夫人,可能今日我们只能……只能先谈到这……”南宫清嗓音微带着压抑的颤抖,额际上更是布满了细汗,显然很不对劲。
“莫护卫……”秦瑶起身急呼。
阿莫已经听闻动静赶来,见到南宫清如此,面上大骇。
“殿下!”
“扶我回去。”
几乎在阿莫扶住南宫清的那一刻,南宫清整个人便都靠在了阿莫身上,此刻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抱歉,少夫人,我们殿下不太舒服,可能伤势复发了,我先带殿下回去休息。”
阿莫急急扶着南宫清离去,甚至都等不到秦瑶回应。
秦瑶拧眉目前着那主仆二人离去,只觉心头怪异盘旋。
看南宫清刚才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单纯的伤势复发……不过,虽说还暂时未得到解除血鸩之毒的方法,但所幸今夜并不是毫无所获。
秦瑶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玉诀,若有所思。
能调动段家暗卫的,应该就只有段家家主段元成了吧?
只是虎毒不食子,段元成又为何要对段紫谦下这种毒药?他若真的狠心到想对亲子不利,直接杀了段紫谦不是更好?又为何要用这样迂回又折磨人的方法?
带着疑问,秦瑶回到了南宫清为他们安排的院落里,却不想,刚推开房门,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氛。
段紫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闭着双目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周身寒凉气息环绕,令人隐隐头皮发麻。
而墨羽和穗儿则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了?”
秦瑶不解地看向穗儿。
穗儿指了指床头的段紫谦,然后无声张嘴说了“他生气了”四个字。
生气了?
秦瑶拧眉,走向床头,“相公这是……”
她话音未落,突然听段紫谦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秦瑶眼见段紫谦心情确实不太好,便想着让他先冷静冷静,下意识转身就欲离开,蓦地,腕上一凉,已被人猛地扣住了手腕。
“本少爷让你出去了吗?”
段紫谦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似有薄怒在翻涌。
“出去,我们马上出去!”
反应过来的穗儿,连忙拉着还一头雾水的墨羽逃命。
这大少爷虽手无缚鸡之力,但生起气来还真是好恐怖,简直要人老命了!
“嘭!”穗儿好心地替段紫谦和秦瑶关上了房门,临了还又无声地对秦瑶说了一句:好好哄啊!
秦瑶:“……”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穗儿这丫头竟这般贴心?
秦瑶转过头,再一次对上了面前那双震怒的眸子。
面前之人脸色苍白得可怕,双颊却偏偏带着异样的潮红,显然,高热未退。
秦瑶眉心一拧,正欲说些什么,段紫谦却忽然笑了,那笑意莫名让秦瑶脊背一凉。
“如何?阿瑶与那镇南王殿下谈得可欢快?”
那听似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像是暗藏着某种咬牙切齿。
“我们只是……”
秦瑶下意识想辩解,却再度被段紫谦打断。
“我们?阿瑶原来与那南宫清如此亲近了?”段紫谦阴恻恻地问。
秦瑶只觉整个头都大了,这大少爷阴阳怪气地问话让她有些吃不消。
“段紫谦,别无理取闹。”
这一声“段紫谦”终于让某位差点被醋海淹死的大少爷炸了。
他冷冷一笑,眸色如刃,“很好,现在连一声‘相公’都吝啬叫了?”
手上猛地一用力,他将秦瑶直接往自己怀里拽。
秦瑶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个正着,但下一刻,她立时反应了过来,想要挣脱段紫谦,却不想肩上一麻,竟被人直接给点住了穴道。
秦瑶蓦然瞪大了眼睛,“你……”
他竟会武!
原本隐身房梁上看戏的策影,眼见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挫败地一抚额,闪身消失。
他还不想长针眼啊!
只是这大少爷吃起醋来已完全不顾后果了,就这么把会武功的事给泄漏了,后面要怎么善后?
而此刻房间内,还未来得及消化段紫谦会武的秦瑶,只觉一阵天璇地转,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被段紫谦直接压制在了床榻上。
那异常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合着她,让秦瑶浑身都随之僵硬。
“段紫谦,你想做什……”
话音未落,她的唇便被人狠狠地封住。
带着惩罚的吻让秦瑶几近窒息,感觉得自己整张嘴都麻木了。突然,唇上更是一痛,竟被咬了一口,腥气瞬间在唇舌间弥漫开来。
“唔!”
第一次被人咬嘴唇的秦瑶闷哼了一声,不由怒从心起。
她强行运起内功,冲破了穴道,猛然伸掌就朝段紫谦胸口直劈而去,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轻飘飘地架住。
“阿瑶这是想谋杀亲夫?”
段紫谦终于放开了秦瑶的红唇,看着她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唇,眸色又暗了两分。
“阿瑶,我现在很生气,你现在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此时此刻的段紫谦冷戾、阴郁、气场强大,与那吊儿郎当的纨绔大少完全判若两人。
秦瑶眼眸微微一眯,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本以为身娇体弱的公子哥武功竟然不知高出她多少倍?
眸色一凉,她怒极反笑,“段少爷好手段,果然深藏不露啊。”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阴沟里翻了船,每次都被这个大少爷压制,她却还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果然,一遇到段紫谦,她的冷静判断全都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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