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良叮嘱了烟柳杏月两人一番后,便随着牧之珩一起出去了。两个人并肩行走在这片夜色中,今日正是十六,满月如盘,挂在高而寂寥的夜穹,留下一地浅浅淡淡的银辉,风沙沙的吹过树的间隙,吹进苏云良的袖口,一瞬间的凉让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冷?牧之珩感受到身旁的人细微的颤抖,低下头,可惜他今日没有穿大氅,牧之珩垂下眼睑,忽然伸出了手臂,将苏云良圈在怀中。
衣物与衣物相隔,却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月色昏暗而导致视线受阻,此时却因为短暂的失明而让其他的触感越发清晰起来,比如,耳边呼出的热气,像是长了一双无形的手,抚摸着苏云良裸露的脖颈,缠缠绕绕,总也不散去;比如,肩膀上的手,力度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血,两人一路静默着没有说话,感受着这奇妙而又缱绻的氛围。
穿过林荫小道,视线变得明亮起来,月色没有了枝叶的遮挡,也足以作为一盏夜幕中的明灯,苏云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冰凉凉的脸,叹气道:这次的‘鹤归’之毒怕是很难解开,我们琢磨了一天都没有进展。虽然就如同蒙太医说的一样,此事需要慢慢来,但是疫情当前,找出解药之事实在刻不容缓,一天下来毫无收获,这总归是让人有些沮丧的。
肩膀上的手忽然动了起来,抓住了她还在拍脸的手,紧紧的握住,耳边穿来了清冽的嗓音:别着急,慢慢来,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些进展。
什么进展?苏云良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了,牧之珩见状一笑,却没注意到她突然之间的转头,砰的一声,一个捂住额头,一个揉揉下巴。
嘶——苏云良撇撇嘴,道:夫君你的下巴也太硬了。牧之珩闷笑一声,跟着揉了揉她的额头:对不住,是为夫的错,娘子莫怪。好啦好啦...也没有多疼。苏云良脸上升起一股热气,还是说说是什么进展吧?
今日我去了一趟东宫找太子。
找太子?
嗯,为夫想看看曹万安的请假记录。
请假记录!这好像是归宋韵管理。苏云良惊呼一声。
对,我知道你与他不对付,更何况宋韵与曹万安私交甚好,因此便直接寻了太子。
噢!我想起来了。今日在太医院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厮,说是要找宋主薄,想来是为这事儿吧。
牧之珩点点头:应该是的,看那记录,我发现曹万安曾在那次瘟疫发生的时候请过假,所以我怀疑他是趁此机会去那里制造了病毒,紧接着,我便派了松石去瘟疫发生的村子调查,果不其然,那些村民都见过了曹万安,并且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与他同行。
神秘人?苏云良微微一怔,如果查不到他,那我们的线索不是又要中断了吗?
做过的事情总是有痕迹的,牧之珩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光辉皎洁,仿佛可以洗净世间的一切黑暗与肮脏。
这段时间以来,苏云良和林湘他们,日日都早出晚归,研究解药,朝廷分了一个中了‘鹤归’的死囚给他们试药。
啊!娃娃脸一脸兴奋的呼喊其他的太医,你们看!他脸上的紫色是不是散去了许多?众人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过来,观察死囚的脸色,确实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就连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奕奕,蒙太医欣喜的说道:眼下看来这个药是有效果的啊!
难道我们真的研制成功了?林湘和苏云良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本来濒死的男人现在看起来确实好了许多。莫太医不敢就这样妄下断论,也来不及高兴,而是正要伸手摸住死囚的脉搏,却见忽地一下,那男人的脑袋就垂了下来!
脸上的光辉也随着很快褪去,娃娃脸欣喜的表情被生生掐断,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放到了死囚的鼻子下面。
死...死了?
娃娃脸的神色夹杂着七分惊愕和三分还未褪去的喜色,看起来分外怪异,却没有人关注他,都是遗憾的摇摇头。莫太医叹了口气:唉...原来只是回光返照...
朝堂之上。
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康元帝淡淡的看了一眼朝堂上的大臣,开口说道。
陛下,微臣有事请奏。何御史穿着一身绯色官府,踱步出列,弯腰作揖。见他一身绯色,便知道他是要弹劾谁的,知情的人面容沉静,不知情的人则在心底暗暗琢磨,康元帝见此,也是长眉一挑,随即干脆利落的道:准奏。
是。何御史脸上浮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接着满脸严肃的沉声说道:微臣要弹劾当今的太子殿下。说到此处,何御史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一下康元帝的神色,虽然御史身着绯色官服可以无视品级弹劾,可是太子一直以来都很受陛下宠爱,此次发言,着实是需要不小的勇气。
只见康元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无意识的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好像并没有因为何御史的话而动怒。
何御史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太子殿下推荐太医院的苏云良苏太医负责疫情之事,现下已经过了月余,却丝毫没有进展,制作的解药甚至把陛下给太医院派去的死囚给毒死了,这副样子,像是能够解决疫情的人吗?太子殿下因为和牧之珩关系亲近,便推荐牧之珩的夫人,任人唯亲,不看作为,陛下,这实在不是一个当朝太子所应该具备的品质啊!
死囚本身就是要死的,现如今算是为了百姓捐躯,倒还算一件功德,制作解药的过程本身就是复杂艰难的,你以为像你吃饭喝水一般容易?督察院的孙御史自来与何御史不对付,听到此言,立马出列发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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