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道:云良和湘儿虽然年岁较轻,但是也见不得百姓这样日日受苦,这场无声的硝烟,不应该只有老一辈的在负重前行,我们尚且年轻力壮,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林湘也随声附和:昔年温州疟疾四起,湘儿也听说过三位大人英勇支援的事迹,那时大人们亦不过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却也有与阎王争夺人命的决心,我们又有何不同呢?
刘懋微微一怔,林湘的话将他的思绪带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是啊,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过才二十几岁,学了一身医术本事后,迫不及待想要悬壶济世,满腔都是救人的热情,哪管得这么多!
你们说得没错。李连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那你们便来看看,这些资料吧,下午的时候,再去外边儿,看看那些感染的百姓。
好!林湘和苏云良笑盈盈的双双应下。
由于人数太多,也没什么好的环境,只满满当当铺着地毯,各个面如菜色的男女老少,有的目光呆滞的待在属于自己的一寸天地,有的几人在窃窃私语,有些没力气折腾,闭目休息。
路边的大榆树,叶子已经落得精光,只留有横七八歪狰狞的树枝映衬在惨白惨白的天空里,一眼望去,竟然满是一番死气沉沉,半点看不到希望的模样。
苏云良内心一堵,缓步穿过中间留有的不多的缝隙,那些患病的人见着治疗摊子里忽然来了两个新的俏丽女医师,也没有半分反应,只是懒懒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又默默的发着自己的呆。
巡视了一圈,苏云良和林湘的心里实在是堵得紧,将领路的小厮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这时怎么一回事?尽管疫情没有很大的进展,也不至于这般毫无生机的模样啊?
小厮摇摇头,叹了几口气:唉,苏太医和林小姐有所不知。本来这个氛围虽然算不上轻松,但大家伙儿,也都还是抱有希望的。只是前段时辰,出了一档子事儿。
苏云良嘴唇微抿,听那小厮继续说:您知道的,只要一发现患病的人啊,为了避免感染,都会立马把人送到这儿来。本来一切都是好好儿的,大家也都听着指挥,结果前段时辰,这里来了个尖嘴猴腮,伪装成病人的男子。小厮说到这里紧了紧拳头,面容微怒,咬牙切齿的道:他那天来了以后,就开始宣传谣言,说什么朝廷那些狗官儿,就是将她们患病的人带到这里来坐着,自生自灭,免得影响了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活,派几个半只脚迈入黄土的老头儿来做做样子,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救助他们的。
怎么会如此?什么半只脚埋入黄土的老头儿,这三位都是医术界里最德高望重的,好心好意竟然被这样诋毁,实在可气。她正欲开口,小厮却继续说了起来:百姓里也是有清醒的人,只是耐不住这个人,整天胡言乱语,说他哪个亲戚是宫中的侍卫,消息可靠的很,再加上迟迟研究不出有效的方子,逐渐有人发病死去,这些百姓倒是大多数真的信了他的那番话了。
那此人可还在此处?
哪儿能呢,本来把他关到那破屋子后面了,却不想着让那小子跑了。。小厮呸了一声,要是担心杀了那人百姓情绪更加激烈,早就将他扔到乱葬岗去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因为研究得太晚,苏云良和林湘干脆就在那破屋子将就着,住上一晚。
夜深,苏云良坐在铺好的地毯上,取下白鸽细细的腿上,绑着的纸条。
一切可还安好?
见到纸条上熟悉的字迹,笑意一瞬间浸润在眼角眉梢,不过才离家一日,便火急火燎的传信过来,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不过这倒是苏云良想差了,这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么,就她两个赶着上去,旁人躲也躲不及,偏生这事儿牧之珩也半点帮不上忙,他对医学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
苏云良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白鸽光滑的羽毛,细细思索了一番,便撕下一张小纸条,沾墨,下笔,一气呵成,卷成一小卷,重新插在白鸽的腿上,双手将它往空中一托,扑腾了几下翅膀,便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现时,竟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敲在屋檐上,敲在砖瓦上,敲在门前的石板路上,敲在窗外泛黄的芭蕉叶上,直扰得牧之珩心烦意乱,面布阴云。
这是一直浑身湿漉漉的鸽子噌的一下,带着牧之珩期盼的回应停在了他面前的案几。牧之珩连忙取下腿间的小纸条,展开一看,面色不知道是忧是喜。
喜...自然是因为云良平安无事,忧...
松石看主子面色变幻莫测,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是回复了什么,咋地主子看起来不太高兴?见到松石这般口无遮拦,松木感觉偷偷用手肘戳了戳他,却不想松石根本没有察觉到松木的用意,而是一脸莫名的盯向身边的松木,诧异的问道:你戳我作甚?
松木:......
对不起,我错了,松木面无表情的看向地面。
云良回信说...这场疫情有些蹊跷,可能又人在推波助澜,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人为的。
松木猛地一抬头,怎么可能?谁这么想不开,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疫情一出来,便传出太子无德,品行有缺的谣言,今日云良去那治疗摊子发现,所有的病人都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模样,问那里打杂的小厮才知道,是有人假装患者散播谣言,说这个治疗摊子只是做做样子,怕是要扔着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了。
这...这个是想要引起百姓的暴动还是什么?松木愣愣的想着,可是如此一来,操纵之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牧之珩捻着自己的指尖,他本来还想着明日去看看那个胆大包天散播谣言的人,却不想信的后半截又说那人已经逃跑,线索又在此掐断了。
小姐,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奴婢将这窗户给您关上,可好?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小丫头拢头垂脑的站着,怯生生的看向矮木塌上的曹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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