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拉开浴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听到里头哗啦啦的水声,阙意初才惊觉不对。
然而已经迟了。
里头的人发出一声尖叫,下一秒,一个喷洒着水花的莲蓬头,劈头盖脸地朝阙意初砸了过来:你你你你是谁,闭上眼睛,出去!
阙意初一身衣服立刻全湿,卷发也被打湿,软软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就像一条刚被水管袭击过的金毛犬。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房间里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女人?
难道这就是廉的女朋友,他未来的小嫂子?
还真是彪悍啊,这嗓门不去唱京剧发扬国粹实在可惜了
然而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貌似,一不小心,看到了小嫂子在浴室里洗香香的画面?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以廉的性子,不把他丢进海里喂鱼,这事估计是不会了结的。
阙意初的两条大长腿有那么点软,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坑爹的事。
难道是做坏事太多遭了报应吗?
不至于啊,除了有那么一丢丢花心之外,他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阙意初刚手忙脚乱地退出浴室,脚下就绊到了花洒,整个人摔了个七荤八素。
余小溪来到房间里,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
你你是?她诧异地看着地上这个四仰八叉的人。
阙意初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琥珀般看好的眼睛。
女孩子长了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两腮透着薄薄的红晕,眼睛大大的,澄澈无暇,透着一股纯真的气息。
他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愣住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所处的尴尬局面。
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你就是阙少?余小溪疑惑地问。
里头的裴卉卉听到余小溪的声音,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溪,有坏人!
坏人?
余小溪看向阙意初的眼神愈发疑惑,她知道阙少今天要过来找大叔,大叔同她说过这件事。
既然是大叔的朋友,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误会不误会了,立刻把阙意初往外头推:你怎么能进来,快出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阙意初被推得又是一个踉跄,勉强从地上爬起身,不可谓不狼狈。
可哪怕是浑身湿漉漉的,他的五官依旧立体分明,在一头滴水的浅棕色中长发的映衬下,反而多出一种魅惑的感觉。
我叫余小溪余小溪拿起一旁的浴巾递给他,麻烦你赶紧出去,我的朋友还在浴室里!
阙意初点点头,接过浴巾擦了下**的脸,逃也似的走了。
尴尬,太尴尬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生平最尴尬的时候,遇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浴室里的那个是他的小嫂子,那这个可爱的女孩,应该就是小嫂子的朋友了。
会不会正好是单身呢?
如果单身,自己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阙意初用浴巾擦着一头乱乱的卷发,开始了胡思乱想。
这种胡思乱想,甚至盖过他对不小心撞见了小嫂子洗香香,很有可能会因此被廉丢去海里喂鱼这件事的恐惧。
阙意初长了一张很阳光的脸,混血感给这张脸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魅力,从小到大,被他迷倒的女人不在少数,可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见到他的时候表情居然没有半点花痴。
也许是自己刚才实在太狼狈,以至于颜值的优势没有凸显。
阙意初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刚出房间没走几步,就遇上了闻声赶来的李管家。
阙少,这是出什么事了?李管家忙问。
阙意初把刚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李伯,你说廉他他会不会又把我丢到海里喂鱼?要不我还是先躲一躲,一会儿的饭我就不吃了。
李管家看着他,简直既好气又好笑。
这位阙少从小和湛少一起长大,如果说湛少打小就是天才少年,那阙少就是个天生的麻烦精,不管他找不着麻烦,麻烦总是能找上他。
可转念一想,李管家觉得不对。
余小溪刚才一直在楼下和湛少一起吃饭,又怎么会来楼上洗澡换衣服?
来换衣服的,不是那位裴小姐吗?
来不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高大的人影从楼梯走了上来。
那是湛时廉,身后跟着湛岑。
阙意初一见湛时廉,就仿佛被命运拎住了后脖子,有那么点发毛。
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湛时廉这个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天才,从小到大给他留下了太多的阴影,甚至超越了鸡毛掸子和断绝零花钱这两样惨绝人寰的酷刑,成了他的童年最大的噩梦。
他打小就生活在湛时廉的阴影里,要不是天性乐观,现在恐怕早已经自闭了。
这种压力是无形的,湛时廉不仅在身高和颜值上碾压他一头,还具备他所没有的超高记忆力、明锐观察力和天才般的经商头脑,除了这些,就是平时练拳过招的时候,阙意初也从来不是湛时廉的对手。
这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让阙意初无法对湛时廉羡慕妒忌恨,只能抬着头仰望。
廉,刚才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承认错误会比较容易赢得原谅,所以竹筒豆子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也没忘了补充一句:你要是打算扔我喂鱼,喂完之后能不能把刚才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她说她叫余小溪。
一旁的李管家已经听得有点怀疑人生了。
果然有些人真是一心求死拦也拦不住,不说这最后一句,阙少或许还有点活路,可现在只能看天意了。
阙少,余小溪是爷的女朋友。湛岑没忘了补上一刀。
什什么?
这下怀疑人生的换成了阙意初,他面如菜色,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滚下去!湛时廉脸色极冷。
阙意初觉得自己再不滚,都能在廉冷冰冰的眼神里被冻成冰雕了。
他很快就滚了下去,而这时,余小溪已经扶着裴卉卉,从房间里出来了。
浴室里水气弥漫,裴卉卉并没看清阙意初的样子,只恨恨咬着牙,拳头捏得紧紧,想把刚才那个坏人的脑袋开瓢。
那个混蛋是谁?她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是阙少,阙意初。湛岑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在楼下,您随时可以找他算账。
阙意初这个祸害,湛岑巴不得能有人收拾他。
说起阙意初这些年做过的坑爹事,湛岑能一件件、一桩桩数出一箩筐。
阙意初这个调皮蛋,从十几岁起就是个混世魔王,不敢惹到湛时廉的头上,只敢变着法子惹湛岑这个保镖。
最过分的一次,为了泡一个漂亮小姑娘,竟然谎称自己被仇家扔进了海里,骗湛岑心急火燎地开着直升机,飞了一百来公里去救他。
当救生梯扔下的,随之喷涌而出一大堆粉红玫瑰花瓣的时候,湛岑的心里那叫一个妈卖批。
他恨不得直接把阙意初这个小混蛋一脚揣进海里。
而事实上,那天阙意初也确确被摔踹进了海里。
踹他的不是别人,是湛时廉。
被捞上来之后阙意初就患上了恐水症,恐惧了整整两年才终于被心理医生治好,他对湛时廉这个大魔王的恐惧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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