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将巾帕往水盆里一扔,盆中水飞溅而起,撒了满地水渍。
迟谦将巾帕拧干水之后,抬起她的手仔细的擦拭着。
“你就莫要恼了,若是你不想听,之后你我二人之间,再也不要提起沈青琼这三个字了如何?”
他低头细心的给她擦着手,语气中有恳切之意。
戚然稍稍思索一番,并未再多说什么。
晚些时候,迟谦领着她到了街市,说是为府中置办些东西。
时至黄昏,路上的行人跟商贩已经少了许多。
迟谦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闲庭漫步,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他开口说道:“我曾许多次想象过同你这样走在街上,今日总算如愿以偿了。”
黄昏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行动之间,戚然竟然有一些跟迟谦已经成亲许多年的感觉。
“陛下赐了新的府邸,你得空可以去看看,若是喜欢,我们可以搬过去。”迟谦不疾不徐的说道,握在戚然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怕她出神这般的提醒着。
戚然早就听闻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要搬走的想法,摇头道:“迟府很好,无需麻烦。”
她知道迟府对于迟谦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对她同样也是。
迟谦微微一愣,侧眸看着她在夕阳下的侧脸,鲜活可爱闪耀着橘红的色彩,不由得想起当初她故作嫌弃马车时的模样,敛眸一笑。
戚然发觉他的笑意,正要询问,一匹马车从旁边的巷子拐出,车速极快,奔马长嘶着朝他们飞撞而来。
这街道行人已经不多,被这样一冲击,全都向左右飞奔着散开。
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候,但是这样策马也未免过于嚣张,丝毫不理会旁边被惊慌掀翻的摊铺。
迟谦眸子一凛,将戚然往左边一带,他虽没有武功,但反应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拉着戚然避开了这辆马车。
他们虽然避开了,但是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飞奔着往前边去。
看着马车的材质跟装扮,定是出自极有声望的府邸。
迟谦微微凝眸,身旁的戚然已经跃身出去了。
“这样下去迟早要撞到人,我去让他停下来!”
她话刚落音,身影已经往那马车的方向去了,迟谦也紧跟了过去。
戚然飞身上马,外面策马的小厮见了她,大声斥道:“哪里来的妇人,还不快下去?!”
这马没有失控,只是因为这策马的人不守规矩,疯狂的甩着马鞭才让这马这般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你撞坏了多少东西,现在还想撞到人不成?!”
戚然夺下他手中的马鞭。
那小厮还要来抢,被她一脚压制住。
她勒紧马辔,扬声勒令,这马又奔前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戚然松了一口气,跳下了马车,不悦道:“这是在京城的街上,不是在荒原草地,岂容你这般策马狂行?!”
那小厮瞪了她一眼恶狠狠,说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
说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马车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用力一挥将车帘一把掀开。
戚然沉眸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含怒的美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不由得一愣。
“戚淑?”她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将手中的马鞭扔在了马车上,“你就是这样让车夫驾车的?真是好大的威风!”
戚淑显然也愣了好一会儿,在她脸上来回打量,半晌之后才用有些哆嗦的手指着她。
“你……你的脸竟然没事?”
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戚然冷哼一声,一双凛冽的眸子压迫着过去,“它应该有什么事吗?它该有什么事?”
戚淑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被吓得日夜不宁,不人不鬼的样子,一口血气顿时往上涌,使得神情都些微有些扭曲。
“戚然,竟然敢这么戏耍我!”
戚淑从马车上弯腰走了下来,一旁的小厮忙上前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在迟府摔倒之后留下来的。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你难道还没明白?”戚然冷眼冷面,“你虽然没有害到我,却连累到了旁人,现在你觉得难受了?可还有被你害得更难受痛苦的人,她又做错了什么?!”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上来,是方才被撞得四处飞散的百姓,现在恐怕是想上来看看这般嚣张的是何人,只是因为还不清楚身份,即使生气也不敢出声指责。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戚淑害人在先,但是她非但没有丝毫的愧疚,被戚然堵得哑口无言依旧怨怼不已。
她之所以没有还手报复,是以为戚然已经容貌已毁,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也值当,但是没想到从始至终,戚然都安然无恙。
还被如此戏耍了一段时间,怎能不气?!
“戚然!”
她一时气昏了头,拿起马车上的马鞭就要往戚然身上抽。
戚然连躲避都没有,抬手掐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马鞭夺了下来。
“戚淑,你以为我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吗?要说戏耍,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
这么长的时间在她面前姐妹长短,究竟是谁在戏耍谁?
戚然掐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推,戚淑大怒道:“戚然,我是三皇子的侧室,你胆敢?!”
“她为何不敢?”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迟谦一身素色常服款款走来,因为气质过于出众,围观的人不知不觉的给他让开了路。
戚淑没有想到迟谦也会在这里,有些扭曲的神情微微收敛了一些,转向他唤了一声:“迟……不,尚书大人怎么也会在此?”
迟谦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走到戚然身边之后才回道:“侧妃说笑了,本官夫人在此处,本官自然也在了。”
戚淑脸色一冷,原本有些柔情的眸子一瞬间犀利的落在戚然脸上。
戚然纵使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她转头看向迟谦,又看向戚淑,哼笑一声,瞬间了然,却不屑一顾。
“然然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要告诉去,去虽人微言轻,但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迟谦垂眸看着戚然,一双眸子清明无比,虽然对着戚然说的,但放着戚淑的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怎就料定了是她受了委屈?!尚书大人,你这位夫人难道就不会欺辱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