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淑款款而来，身着一身紫色长裙，头顶珠钗，一支牡丹步摇熠熠生辉，装扮无比精致庄重。
分明来之前花了不少时间装扮。
翠玉仔细打量，垂眸看了一眼只着一身素衣，脸上头上毫无装饰的戚然，不由得有些头疼。
如此区别，戚淑当然也注意到了。
见到戚然一声素衣，面上不施粉黛的坐在桌前，却依旧清丽非凡，神态大方的模样，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等到戚然也抬头看她时，戚淑才回过神来，走进厅中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姐姐。”
戚淑极少这样唤她，见面叫全名，背地小贱人是她心知肚明的事情。
现在这样，好像真是在三皇子府中磨掉了不少脾性。
“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我在府中是随意的，你也一样，不用客气。”
她宁愿听到全名，也不太再想听到那声“姐姐”了。
但是戚淑不理会她的意思，一席话下来，一句句“姐姐”叫得戚然逐渐麻木。
“图乐公主忽然要敬，但你是太傅之女，姿态不宜放得过低，凡事都有对错说理的地方，你也不能让她太欺负了你去。”
戚然听得有些头疼，渐渐领悟到了嫁给迟谦的好处。
之前她不用面对那么多女人，妻妾之争无穷无尽，即便你不害人也会有人来害你。
“妹妹总算明白姐姐为何要嫁给迟大人了，迟大人人中龙凤不说，单单只娶了姐姐一人，便是难得的深情。”
戚然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毕竟她嫁于迟谦的时候，她们母女没少高兴她嫁给了一个没有权势的穷小子。
两人再度闲坐了一会儿，戚然耐着性子听她数落图乐公主，并不怎么说话。
戚淑许是说累了，忽然间问道：“姐姐可记得上回过节时所穿的那套浅黄色衣裙？”
戚然应了一声，“记得，是程氏订做的。”
那身衣裙还是程氏特意订做的，她跟戚淑一人一条，她是浅黄色的，而戚淑的是浅粉色的。
戚淑从她嘴里听到程氏的时候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否认道：“不是那一件，是另一件，爹爹送给我们的。”
“父亲送的浅黄色衣裙我却记不得了，怎么了？”戚然微微皱眉。
戚淑面上有些扭捏，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难不成会因为一言不合而生气不成？”
戚然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戚淑一向对于戚玄给她的东西十分觊觎，但是当面讨要有些无理，所以并不十分清楚她的意思。
戚淑巾帕掩面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怕姐姐笑，我尤其喜欢你那条裙子，原本想要讨要穿个一两天过过瘾，却没有想到姐姐已经记不得是那一条了，父亲送给你时，我光是看着就已经很喜欢了。”
她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过看向戚然时脸上还是带着笑。
“这样的裙子你若是喜欢，重新订做一条也并非不可……”
戚然话还没有说完，戚淑便打断了，“姐姐是不会明白的，我那时的羡慕是此后再多的衣裙都无法代替的。”
听她这般说，即使戚然再迟钝也明白了，也不想见她因为一条裙子如此失落，便说道：
“浅黄色衣裙我有不下十套，你随我去看看是哪一条，我赠于你便是。”
“真的吗？！”
戚淑仿佛十分惊喜，有些失礼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戚然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随我来吧。”
两人一同去往后院，念及翠玉的早膳没有用完，戚然便让她留下来吃完早膳顺便收拾一番，同戚淑一块儿去了后院。
穿过院子长廊进入房中，她领着戚淑进了内堂，径直往衣柜走去。
戚淑看了一眼一旁的梳妆台，很快便看到了梳妆台上那一个红色的胭脂盒，不由得微微靠了过去。
“戚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戚然拉开衣柜，最右侧都是浅色衣裙，所有浅黄色的都在一处，一眼可辨。
“好。”
戚淑骇了一跳，连忙朝她走去，盯着衣柜中的衣裙看了看，选中了最靠边的那一套衣裙。
戚然凝眸看着她，“这一套是程氏订做的。”
戚淑愣了愣，恍然道：“母亲定做的？我一直以为是父亲送的，难不成记错了？”
“无妨，都一样。”
戚然拿出那一套衣裙，将衣柜关上。
戚淑往梳妆台方向挪了挪，趁她在折叠衣裙的时候走到那边。
“姐姐，我口脂有些脏了，借用一下你的。”
戚然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戚淑从铜镜中看到她的背影，手微微颤抖的从袖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胭脂盒，快速的将两盒掉了包。
将戚然桌上的那一盒塞进衣袖中，她快速的站直身体，假意擦了擦唇角。
一旁的戚然已经将衣裙包好，递给她。
“这衣裙我只穿过那一回，你那么喜欢就不必还了。”
戚淑的心还跳得厉害，确定戚然没有发现之后强自镇定下来，“谢谢姐姐。”
“不必，你在三皇子府中自己保重。”戚然见她接过衣裙抱在手中，抓得很紧，确实很喜欢的模样，“你当时若是告诉我你喜欢这衣裙，我是会同你换的。”
“以前是我或许小心眼，终是怀着不好的想法揣测姐姐，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她言语之间满是悔恨。
原本戚然情绪淡淡，见她这副模样，毕竟她的年纪尚小，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就行。”
将程氏关起来看来是好的决定，戚淑没了她在身边，是能够往正途上去的。
两人闲聊几句，翠玉也从伙房端来点心，一同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晚，戚淑便拿着衣裙告退。
她走后许久，戚然跟翠玉都有些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戚淑的改变是何原因，任何揣测都不太好。
最后，还是翠玉先开了口：“小姐，您觉得二小姐是真心知错了，真心要来与您亲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