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迟谦,他如同玉树一般的姿态,清风一样平淡的语气,让三皇子头一次维护了她,没有图乐公主的压迫,她在这府中好过不止一点。
也是迟谦,让她头一次意识到除了权势之外,人身上还能拥有更为绝对的魄力。
即使面对的人是多么有权有势,只要这人愿意,便能护得周全。
她开始明白戚然为何会放着那么多世家公子不嫁,独独挑选了名不见经传的迟谦。
完全不是因为那副精巧的皮囊,更多的是他尚未被人发现的好处,戚然那样的人怎会感情用事,是她低估了!
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脱离三皇子,到迟谦身边难于上青天,但是她要找一个依靠,一个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护住她的依托。
但是迟谦现在身边有戚然,他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戚淑忽然间蹭的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辗转片刻,往门外唤了了一声。
“去禀告三殿下,太傅身体微恙,我要回去探望。”
这件事情,她需要有人一同商议,但是现在她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关在伙房里的程氏了。
如她所想,三皇子根本不在意她要去何处,反而是让她带着东西给太傅,其余的未曾多说。
若是换成平时,戚淑定会悲戚半天,但是今日求之不得。
她随意挑了一些补品带回了太傅府,戚玄见了她一面,对她没有夫君陪伴回府也并没有多问。
此种结局,他早有预料。
两人皆无话可说,戚玄见到这个女儿反而总有一股怒气上涌,聊不下片刻就要回房,让她径自回府。
戚淑忽然起身,跪在了他的面前。
戚玄不动声色,垂眸看着她,“礼既已经行过,不必再行第二回,你且回去吧。”
“父亲容禀。”淑额头触地,“女儿此次回来除了看望父亲,也是因为心中憋苦无处倾诉,女儿自知是自讨苦吃,无颜诉苦,只是自出嫁以来从未见过母亲,现如今心中苦痛只想同母亲倾诉一二。”
她不说此事还好,说到此事戚玄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敛眸说道:“你当初执意要嫁给三皇子,如今得偿所愿又何来苦说?然儿全力劝说,我也险些被你气死,你现如今到我面前说苦来?”
厅中气氛一度陷入冷凝。
戚玄往后靠了靠后椅,“程氏心思歹毒,买凶差点伤了然儿的性命,我没有杀她已经是格外开恩,她此生都休想踏出那间屋子!”
闻言,戚淑泪眼婆娑,“父亲,女儿真的知错了,不求父亲将母亲放出来,只要让女儿同她说说话就好,望父亲垂怜!”
说完,又磕下头去。
戚玄沉默的起身,一旁的德叔连忙扶着他。
他的步伐有些慢,却走得稳健,但走到厅口处方道:“不必多言,回去吧。”
最后,由着德叔扶着他回了书房。
戚淑在原地跪了片刻,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吸了一口气,起身跟到了后院。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风寒凉,吹在人身上仿佛被冷刀划过一般,戚淑跟在书房外边并没有进去,而是跪在了书房外的台阶下。
寒风彻骨,凉意从膝盖处一直贯彻全身。
她微微打了个冷颤,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朝书房喊了一声:“望父亲垂怜女儿一回!”
言毕,趴跪在了地上,粉色衣裙散成一片,被风吹得有些狼狈。
书房中没有了动静,戚玄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只提笔处理公务,一炷香下来,他微微抬头。
一旁的德叔说道:“二小姐还在外面。”
戚淑一向最不能吃苦,戚玄原本以为她又是任性,便由着她去,没想到真的跪到了现在。
他起身到窗边,将窗户微微推开一个口。
戚淑果然跪在台阶下,脸色苍白。
他看了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微微一动。
当初戚然反对他纳妾的时候,也曾在这台阶下苦苦哀求。
他虽心疼不已,却不能答应她的请求,戚然就这样固执的跪到了第二天独自离去。
因为此事,戚然与他闹可很久的脾气,他也是哄了很久,才将他的女儿哄了回来。
“将她带去伙房,只准去说话,任何东西都不能带给程氏,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德叔明了他的意思,便走出了书房。
戚玄在窗后看着他将戚淑扶起,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院子。
戚淑的膝盖刺痛不已,走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德叔叮嘱她不要说得太久,便将锁打开,放她进了伙房。
她迫不及待的进去,却很快停住了脚步。
伙房里阴暗没有灯光,四周看不真切,但是却清晰的闻到扑面而来的潮湿阴臭气息,令人不禁掩鼻。
她微微皱眉,用衣袖盖住鼻子,试探性的往里走去。
“母亲……”
她的声音嗡里嗡气的从她的衣袖传出,等眼睛适应了伙房中阴暗的光线之后,她在最里处的床榻上看到了程氏。
里面虽然光线不好,走近看却能看清程氏凌乱的头发,跟白的如同女鬼一般的脸色。
她神情呆滞,有人走到了面前也一动不动。
“母亲……”
戚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宠爱戚然的戚玄为何不杀程氏了。
将她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无人与她交谈,不见天日,有什么东西比这个还要折磨人的?
听到她的声音,程氏微微动了动眼珠,这个动作出现在她板滞的脸上,有些渗人。
“娘,我是淑儿啊!”
戚淑才往前了两步,就被程氏身上的味道冲了回来。
那是一种无法忽略的馊臭味,她光是忍着不吐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爹竟然把你关在这样的地方!”
戚淑心中的怨气渐生。
为了给戚然出气,戚玄这种行为跟凌迟有何区别?!
当戚淑点亮偷偷藏在衣袖里的火折子的时候,程氏望着那朵火苗,总算有了反应。
她开始痛哭起来,死死的抱着戚淑。
戚淑忍不住将她推开了一些,任由她肆无忌惮的发泄。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她想象得肮脏,只不过很是阴暗潮湿,墙上长了一些青苔。
“淑儿,你一定要把娘救出去,娘实在受不了了!”